面,也会打破凌遥之前的筹谋,更会给明王府的未来带来不知名的危险。而且这一切的发展,原本也是这个人本身所始料未及的,更给他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高大的城门之外,一个约莫三十五岁上下的黑衣男人站在阳光下,抬眸仰视着城门上的匾额,仿佛在怀念着什么,又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阳光下,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就那样袒露在日光之中,他对此没有丝毫的遮掩,过往的行人看见他脸上可怖的疤痕,全都匆匆逃离他的身边,不仅仅是因为他脸上的疤痕使得他的面容犹如厉鬼一样可怕,更因为这个男人的眼神,即使是那淡淡的一瞥,都带着几分冷厉的杀气。
但是,这些因为他的可怕而引起的骚动,丝毫没有被他放在心上,仿佛,他对这一切已经习惯了,也已经麻木了。
他静静地站了片刻,才慢慢的走到了城墙根的阴影处,不知何时,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也穿着黑衣的男子,只是这个男子,比他的身形瘦小,没有毁容,也没有那么可怕的面容,是个比他年轻得多的男子。
不过,这个男子一看就是习武之人,那精瘦却颀长的身形,包裹在黑衣之中,竟显得这男子的面容颇为俊美。
毁容的男人看见这年轻男子之后,就开了口,仿佛他身上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人害怕似的,他的声音也如乌鸦一般嘶哑难听,就听他道:“德茂,联系上陆风了吗?”
叫德茂的年轻男子点点头,低声道:“二公子,属下去了一趟明王府,但是没敢闯进去,只是在外头发了信号,那信号只有陆家的人才会懂,而且,属下也留了信息。如果陆风活着,他会顺着属下留下的信息来找寻我们的。”
男人听了德茂的话,点点头,又道:“德茂,此番你进城一趟,可有打听到什么吗?关于云南之事,京城之中,可有什么动向?”
“属下进城查探,似乎对于云南之事,不管是民间还是朝中,都没有什么议论,大街小巷,都是一片年节下的欢乐气氛,似乎,并没有被云南之事所影响,属下猜想,朝廷似乎还没有想要对云南用兵的念头的,”
德茂迟疑了一下,又道,“二公子,咱们此番悄悄潜入京城,是来接凌公子回南疆的。临走的时候,陆将军就嘱咐过了,说只准公子在云南生事,在京城是万万不可生事的。公子可还记得?”
男子冷笑一声,道:“这话我当然记得!父亲说这话时我也在,又何须你来提醒我!”
男子面上冷笑,却也知道德茂这话说的是对的。他自持武艺高强,虽不惧来京城一趟,但他到底是陆家的二公子,不能在京城惹出什么事情来暴露了他的行踪,以至于让明王府或者是官府中人有所察觉。
他父亲陆展涟最近对云南动了心思,想要趁着凌鼎不在云南时,在云南闹出些动静来,让回真和大齐生出矛盾来,再趁着矛盾不可调和之际,趁乱将云南给夺下来。
这本是一出妙计。凌鼎不在云南,再加上五年前的那一战,凌鼎的势力被削弱,云南的守兵也是大齐军士,战力根本比不上陆家军。再加上云南异族、回真和大齐民人之间矛盾深重,陆家只要这么一出手,在半年之内,绝对可以一举夺下云南。将云南纳入南疆的版图之中,也可让南教与北教再度融合起来,回真也不再是南北分裂的状态了。
这一处计谋,陆展涟是一直放在心上的,也是一直等候时机的,如今,陆展涟觉得时机到了,就派了他的二儿子陆擎苍来全权处理这件事。
陆擎苍虽是陆展涟义子,非陆展涟亲子,但陆家的事,陆擎苍向来是义不容辞的。
陆家大公子和三公子都是陆展涟亲子,俱在南疆镇守,陆展涟最为看重陆擎苍的计谋和胆略,所以云南之事才会交给陆擎苍,而临行之时,又交给了陆擎苍一个秘密任务,就是,要他将陆蝶的亲生儿子凌珏给带回南疆来。
陆展涟只陆蝶一个女儿,自幼就爱若珍宝,后来,陆蝶执意要嫁给凌鼎,陆展涟也同意了,哪知女儿远嫁云南,性命都保不住,竟在五年前战死了,只留下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陆展涟惦记他的外孙凌珏,这回陆擎苍出南疆,他便叮嘱陆擎苍将凌珏带回来,至于凌玥,陆展涟觉得外孙女迟早是要嫁人的,总不是陆家的人,便是不带回来也罢。何况,陆展涟认为,外孙比起外孙女来,总是外孙更重要一些,因此,陆展涟就给了陆擎苍这个秘密任务。
德茂被陆擎苍斥责,却也毫不在意,只抿唇又问道:“二公子,属下留下的信息里,跟陆风约定的是今夜子时,在城外相见。咱们现在,先回客栈去休息一下吧。等到夜里,咱们再出城。”
陆擎苍点了点头,沉声道:“恩,也只能如此了。”
要动身来京城之前,他给陆展涟写过一封书信,定下了他要来京城的日期。
而陆展涟也在那封信中告诉他说,来京城后,不必强闯明王府,也不必与凌鼎发生冲突。陆展涟说,当初陆蝶嫁到明王府时,他给了陆蝶陆家护卫的。这些护卫的头领就是陆风。陆风也是陆家的人。
陆展涟信上说,根据他掌握的情况,五年前的那一战,陆蝶身边的陆家护卫死了一多半,只剩下二十来个人,这些人在那一战后都消失了踪迹,但陆展涟查过,这些人都悄悄潜入了京城,也是他们留下了陆家特有的信号,陆展涟才知道,这些人都被凌鼎安排在了凌珏身边保护着。
而且,这些年间,陆风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时候给陆家一个信息,说明凌珏安好的信息。这些信息,陆家因为怕朝廷会有所察觉,因此从未有过回应,但是,信息在接收之后,还是全部会呈送到陆展涟的面前。
也正是因为这五年间,凌珏的安好,让陆展涟虽然想念外孙,但是还没有下定决心来抢明王府抢人。
也就是今年,陆家在上个月时,没有接到陆风固定保平安的信息,陆展涟就判断凌珏可能有事,这才让陆擎苍潜入京城,把凌珏接回南疆来的。而且,陆展涟还有另外一层考虑,他要对云南发动攻势了,这一番下来,局势难料,战事蓄势待发,他觉得,外孙待在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陆擎苍与德茂进了京城,住进客栈之后,为了不让人发觉,他们便一直保持着静默,直到黑夜的来临,在距离子时还有小半个时辰的时候,陆擎苍和德茂才悄悄出了客栈,往与陆风约定好的城外地点前去相见。
陆擎苍和德茂都已换上了陆家特有的夜行衣,他们没有在有月光照亮的地方等候,而是站在月亮照射不到的阴影处屏气等待陆风的到来。
陆风确实收到了消息,也确实按照德茂信中所指定的地点前来与陆家人相见。
但是,到了约定好的接应地点时,陆风却没有见到陆家人。
就在他心生疑虑之时,肩头忽而被人拍了一下,陆风受惊转身,这才看见,两个身着陆家夜行衣的黑衣人就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
陆风已有将近二十年没有跟陆家人有过正面接触了,他能认得出面前这两个人身上的陆家标志,却认不出这两个人的面容。
其实,他今天看到陆家信号的时候,几乎有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跟着陆王妃的这些年里,不论发出什么样的信号,陆家从没有回应过他,他也早就不抱希望了,当年生死之时,陆家都没有派人来救他们,这之后,陆家又怎么会插手他们的事呢?
但是,给陆家发信号已经成了陆风每年的习惯了,所以,不管陆家有没有回应他,他都没有间断过。但是自从明辉堂出事之后,他养伤期间无法出府,也就耽误了给陆家发送信号,却不曾想到,陆家竟会回应他,还派人约他见面。
在这样绝望的看不到希望的时刻,陆风又怎么能不激动不惊喜呢?所以,不管今夜是福是祸还是陷阱,陆风都来了,那也是因为现在,不仅仅是他,还有少主,都实在是需要陆家的帮助啊。
还不等陆风发问,德茂就先开口道:“陆风吗?”
陆风忙将陆家腰牌信物拿出来给德茂看,又答道:“是属下。属下曾是大公子麾下,天字营下副将。请问两位是?”
他虽出身陆家,但却已离开陆家二十年了,还不认得陆擎苍和德茂。
德茂接过陆风的腰牌信物核实后,才答道:“这位是陆将军在十八年前收下的义子。在陆家排行第二。二公子陆擎苍,我是二公子身边的副将,我叫德茂。”
陆展涟收陆擎苍为义子之事,是在陆蝶出嫁两年之后。
那时,陆蝶执意要嫁给凌鼎,而南疆与大齐素来水火不容,这婚事能成,南疆和云南的关系却不会改变。所以,为了避嫌,陆展涟在给了陆蝶护卫之后,就再也没有与陆蝶联系过了。所以,两年后,陆展涟收义子之事,陆蝶和陆风虽在云南有所耳闻,但一概详情皆不知道,自然也是不认得陆擎苍和德茂的。
陆风忙给陆擎苍和德茂行礼:“二公子好。德将军好。”
陆擎苍摆摆手,此时才开口问陆风道:“闲言少叙,说正事罢。我们此次前来,是奉陆将军之命,来接凌公子回南疆的。你一直在凌公子身边护卫,我且问你,凌公子如今可还安好?如他安好,你就要协助我们,将他带出明王府,随我们一同回南疆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擎苍这话,简直让陆风大喜过望,陆家派人来接他们回南疆,这简直是他这几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不过,喜过之后,陆风又有些发愁:“二公子,要接少主回南疆,这个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少主一直都跟属下说,想要去南疆看望陆将军。只是,眼下,少主有伤在身,他每日在明辉堂中养伤,根本无法行走。再加上他身边有宁王的铁卫日夜看管监视,我根本就无法近身,更不要说带着少主出明王府了!”
“凌公子受伤了?”
陆擎苍听了这话,倒是有些讶异,难怪陆风之前一直没有信号发来,原来凌珏真的是出事了。
他沉声问道:“凌公子是怎么受伤的,你简要说一下。”
陆风也知道此时时间紧迫,不宜赘述,便简短答道:“少主是被宁王的铁卫所伤,宁王为了压制少主,就派了铁卫日夜在少主的明辉堂看守着,我之前也是被宁王上门寻仇给打了一顿,所以在养伤期间无法出府给你们消息。现而今,我被限制了,不许进明辉堂看望少主,少主身边除了宁王的铁卫,就是王爷身边的一个叫莲童的巫医照顾。”
宁王?是元熙帝最为宠爱的那个嫡长子宁王齐滦么?
陆擎苍当下便问道:“凌公子怎么会得罪宁王的?宁王为何找他寻仇?”
陆风道:“因为,少主杀了宁王心上人的母亲。”
一旁的德茂好奇,又跟着问道:“宁王的心上人,谁啊?她母亲又是谁啊?”
不等陆风回答,陆擎苍便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打断德茂的话道:“此刻哪有时间让你来听故事!这些事都不重要,你若是想知道,等回了南疆,再让他给你讲故事,此刻之事,是顺利救出凌公子才是最要紧的。”
陆风闻言,心中怀着极大的希望看着陆擎苍道:“二公子有什么办法?只管明言,属下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定当配合二公子,救出少主!”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