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满:“姨姨,这都好几年前的事了,你咋老揪着不放。我早就改了。”
郝沈梅哼道:“就是要说得你满脑子都是这句话,省得你犯浑。”
有一年尹若来在葛辛丑他们棉站做临时工,有个卖棉花的人逃避检查带了火柴进去,躲在库房之间的旮旯角里抽烟。给尹若来看见了,尹若来过去指责。结果跟那人打了起来。
收棉花的季节,棉站到处都是棉花,尤其是天气好的时候,最怕见火。虽说尹若来也是为棉站着想,那次却也给棉站惹了不小的麻烦。
尹若来不敢耽搁时间:“姨姨,我得走了。这回有我们村的,还有外村的。我们在公社集合,十几个人只有两个自行车,大家伙商量干脆走路到县城去,莲菜老板在那里等我们。”
“那你骑车带我去公社,我再自己骑车回来。”郝沈梅道。
让尹若来去西间推自行车,她去牲口房看高争气。
见高争气还打着呼噜,郝沈梅没有打扰他,和尹若来径自出了院子。
昨晚她不放心高争气一个人住在牲口房,前半夜一直在纳鞋底,直到半夜听高争气给小骡驹加了料后歇下,她也才睡下。
小娃子家本来就贪睡,高争气又习惯了早上睡到自然醒,估计是昨晚太兴奋,没有睡好,又惦记着给小骡驹刷洗,早上也起得早。
这不,就她和尹若来说话的当儿,小家伙就睡着了。
高争气这边的事暂时解决,松了一口气的葛凯琳,又有了让她更头疼的事。
给绪欣毓和乐还真是为难葛凯琳,葛凯琳不管是拉的手风琴,还是弹的琴,都不合绪欣毓的意,吹笛子吧,葛凯琳的肺活量实在是不够大,吹口琴也是吹得断断续续。
要是葛凯森在,哪里还用得着葛凯琳作难,可葛凯森走得急,连给绪欣毓一个过渡适应的过程都来不及。
一来二去,绪欣毓就闹起了别扭。
随着年龄长大,绪欣毓已很少尖叫,不过依然不爱搭理人,闹起别扭来很少有人哄得转。
葛凯琳无奈:“我二哥已经走了,这是既定事实,你就是再闹,他也不可能回来。”
“我只要森娃哥和乐,其他人都不行。”绪欣毓慢腾腾重复着说了很多遍的话。
“唉,咋办?”葛凯琳问绪小武和绪恬婧。
被问的两个人摇头,这种时候他俩也没办法。
葛凯琳叹气:“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没空陪你耗着,我这会儿得赶紧上一趟旱地山,滚蛋的伤药没了,我得赶紧给他配药。”
不再理会的绪欣毓,朝绪小武和绪恬静使个眼色,径自出了校门。
高争气不是烫伤就是烧伤,要么就是被庄稼划伤,这家伙像是没有知觉一样,明知道会受伤,也不知道躲,每回都得葛凯琳给他上药。
好容易老师们都去公社开会,今天下午放半天假,她还想采完药回来帮老妈干点活咧。
上了旱地山,葛凯琳习惯性的先去看葫芦帘,意外的看见了一个人。
“你咋在这里,不用干活吗?”葛凯琳问坐在葫芦帘中间的绪祥。
自从绪祥不再用葫芦帘后,她再没有在葫芦帘从中看见过绪祥。
“你叫葛凯琳?”绪祥不答反问。
“有啥奇怪的吗?”葛凯琳觉着绪祥问得莫名其妙。
虽说只有亲近的人才叫她的大名,倒是憨琳这个名字更为外人所知,可她和绪欣毓的关系不错,绪祥做为绪欣毓名义上的哥哥,不可能没有听绪欣毓说起过她的大名。
绪祥盯着葛凯琳问:“我查过资料,葫芦帘这种药虽然不算特别稀有,却很少有人能认得出,因为它的地上部分和周围的杂草没啥区别,也是一年一枯,就是常年和药草打交道的人,都不一定知道这种东西,你小小年纪咋知道葫芦帘的。”
葛凯琳愣了一下,反问:“那你是咋认得葫芦帘的,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和绪祥对视。
葛凯琳听绪欣毓说过,绪祥的眼睛好了之后,郇老太太说过要送他上学,不过被绪祥拒绝了,说是他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就听绪欣毓读过所有的课本,现在他只要把听过的课本上的字认全,就可以自己学往后的课。
几个月的时间,绪祥学会了绪欣毓用了几年时间学的课本知识,郇老太太再提出要绪祥上学的事,绪祥依然没有答应,说是只要跟着绪欣毓学就行,不用浪费钱和时间呆在学校。
绪欣毓还说过,绪祥很爱看书,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到处借书看,就连沃水图书馆他都已经去了不知多少趟,啥种类的书都看,而且看书很快。
从七岁时第一次碰到绪祥起,葛凯琳就对只比她大三岁的绪祥认识葫芦帘有点好奇,鉴于连对自己的来历都不明所以,她没想过细究别人的事。
听绪欣毓说起绪祥学习的事,她也只是听过就罢,没有多想。
如今,她不去细究别人,对方却问起她来,那她就不能不认真对待了。
两人一坐一站,就这样眼不错珠的互相盯视,眼睛都不眨一下,最后还是绪祥先耷拉下眼皮,声似叹息:“欣毓性子执拗,让你费心了。”
葛凯琳的眼睛已经酸涩,顺势把头扭到一边,叹气:“说起这个我还发愁呢,原先说好是我二哥给她和乐,可我二哥突然转学走了,她非闹着要我二哥,咋哄咋劝都不听。”
“这事你别管了,我去和欣毓说。”绪祥站起身道。
盯了一眼比他低一头的葛凯琳的脑勺,朝益村方向大步而去。
葛凯琳松了一口气,听绪小武和绪恬静说过,绪欣毓犯起一根筋来其他人的话都不听,就只有绪祥能劝得了她,有绪祥帮忙,自己暂时可以不用头疼了。
看着绪祥身影消失,葛凯琳忙活自己的事,挖了自己需要的药材,赶紧下了山。
没有了哥哥陪着上山,要是回得晚了,老妈肯定会急得不行。
她定期给郝沈梅把脉,发现最近郝沈梅的脉象有点异常,两边手腕的脉搏力度相差悬殊。
据说自家已去世的姥姥,曾因血栓而半身不遂,舅姥爷是因血栓而猝死,梨树村的姨姥姥也是因血栓下身瘫痪了十几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