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笑成了月牙,“那孩子吓的说不出话来。”
“欺负孩子,你倒也觉得长脸?”秦萱听了这话,不由得好气又好笑。平常的军士不敢拿主将之令来开玩笑,梨涂自然会乖乖放行。
“这孩子挺好的,日后若是着力培养,说不定是个助手。”慕容泫道,“你日后要是缺个甚么人可以把他用起来,身上的奴籍到时候抹了就是。”
“……”秦萱听出他话语之中还有让她日后做到更高的位置,在今日之前他要是这么说,秦萱会说感谢将军知遇之恩,可到了这会她犹豫这话要不要说,过了一会她点头,“我不会让你白提拔我的。”
亲兵从主将身边出来,不管到了哪里,都会自动的被划拨到主将那一块的阵营里头。说起来好像有些不好,但只要自己有进取心,比平常的士兵,面前的就是一条康庄大道。
当然好处不是白享的,若是主将有难,也应当扛起大旗支援。
“我只想你到时候能够自保。”慕容泫想起当年旧事长叹,想起前生往事,除了对了慕容煦和宇文氏的痛恨之外,他也恨不得将当年的自己一巴掌给扇到地上。千辛万苦将秦萱换了出身,即使人人都知道秦萱所谓汉人世家女的身份是假的,他让秦萱做了王妃,可是之后呢?
两人过了几年的恩爱日子是没错,可是王妃这个头衔对于宫里头的那对公母来说根本半点作用都没有。外命妇的身份没有让宇文氏有半点忌惮,想污蔑就污蔑,想关就关,想杀就杀。
经历过那一切,他才幡然大悟,所谓的出身所谓的王妃,在权势没有甚么都不是。唯有手中有权力,有兵马,才会让那些人从心里的忌惮。
皇帝就算要对付他,也不敢直接动手,还要宇文氏那个妇人从秦萱身上下手。
他将侄儿和宇文氏从皇位上踹下来,也无人说他篡位自立。他废黜皇帝皇太后,立自己的儿子为皇太子,何人敢说一个不字。那些鲜卑人原先就是草原上的狼,狼群需要一个最强的头狼来统领,至于什么礼法正统,统统可以一边去。至于朝中的汉人士族,也是高呼天子万年,谁还记得废帝?
“嗯?”秦萱愣了愣,她过了一会笑起来,“不管如何,我承你的情。”
“我要是因为你是女子,就不用你,和那些酸儒又有甚么区别?”慕容泫摇头,“这个世道里头,只有手里有权,才可以保护好自己。”他说着,手虚抓了一下。
“那我还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秦萱大笑,笑着笑着,慕容泫靠了过来。她瞧见那张俊美的脸蛋就在面前,吓得差点一口气憋在喉咙口。
“你高兴了,那么可以心疼我一下么?”慕容泫勾起唇角。
“……”秦萱望着他的笑容,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他仍然笑着,持起她的手轻轻的吻了下。唇瓣柔软温热,落在手背上,如同羽毛轻抚过,秦萱想起了曾经做过的那些绮丽糜烂的梦。
“让小人服侍中郎将可好?”慕容泫说着凑近了去,唇贴上她的,言语缠绵,听着都身上发热。
秦萱头脑勉强保持这着一丝清明,“若是我揣着个孩子怎么办?打了还是躲起来生下来?”
这会没有避孕技术,她曾经见过有妇人几年肚子就没有小下来过。对于这种生活,秦萱是从心底里恐惧,她可不是傻子,信什么女人生孩子能够把身体给调养好,那是心思歹毒的人说这话来哄骗女人的。怀孕生子对于女人来说就是拿自己的气血来供养肚子里头的胎儿,等到孩子生下来,女人自己也是元气大伤,再怎么养,比起之前也要差许多了。
秦萱是不会容忍自己变成那个样子的。
她并不排除男女的亲近,甚至觉得这个是人类的天性,人类天生而来的*,一个是食欲,另外一个就是男女之欲。
但她不会为了短短的欢愉,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她才不会。
“当然不是……”慕容泫握住她的肩膀,“不是那种。”慕容泫自然明白秦萱以为是那种真正的缠绵,他虽然也想,但也明白眼下不是时机。
“不是?”秦萱闹不明白慕容泫的意思了,“那……”
“试试就知道了……”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紧贴的唇瓣里。他才沐浴过不久,头发还带着一股湿气,头上的胄解开,长发落了下来,带着些许皂荚的清香,衣襟散开,手掌探入衣襟中,体温上来,她似乎还嗅到浅淡的汤药的药香。
他的吻温柔缠绵,节奏抓的十分好。秦萱一开始还想和上次那样,抓了他过来,但这次也任由他去。
慕容泫年少,他看似成熟,实际年纪还不到那个份上,但他十分有耐心,抚摸和吻的力道恰到好处。一点点将人的欲求从心里勾出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秦萱抓住他的头发,差点没晕过去,这个男人还真的是会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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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丽王已逃,主将已经下令发高句丽王之父的王墓,并且将宫室中的一切珍宝全部运送到龙城去。
王宫之中是高句丽不知道多少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当然不可能一天之类全部打包好,不过也有人将王宫府库里的册子找出来,对着册子一笔笔的对,然后装到车上面去,宫眷们自然也没有留在丸都城的道理,那些个倒霉催的王子们,也要作为阶下囚,被送到龙城献俘。
主将出手大方,给攻城的人统统都加了两转的功勋,这下子人人都精神焕发,越发有干劲。
秦萱让手下的人去记了自己的军功,然后接着在王城里头转悠。她这段时间有些不太想去见慕容泫,慕容泫上回没有真刀真枪,但他有其他的办法。秦萱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不过鲜卑人懂事早,贵族的男孩子有很多十岁出头就做了父亲,慕容泫之前没有亲近女色的名头,他自己也说没有过,估计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图画或者是自个听其他人说的。
她看着木廊上的那些人步履匆匆,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她突然有些羡慕,戍守的话,现在还没轮到自己带人,至于抢劫,她也不用自己亲身上阵了。自然会有手下的人带着东西送上来。
军队里头是肉弱强食的那一套,只要你在那些人的头上,就会有人来进贡,而且那些东西都是些好的,没有坏的。
秦萱想起到了高句丽之后,几次仗打下来,手下那些百夫长们送上来的东西都已经装了一只箱子了,金子布匹什么都有。她不能不收,不收那是坏了“规矩”,而且那些百夫长也会心里纳闷,觉得是不是她看不起他们。
正走着,裴敏之迎面走来,他闲庭信步,脚上的木屐落在地上半点声响都没有,走着姿势优美的鹤步。旁边有人瞧见他的走路的姿态,忍不住回头看,这一路上回头率颇高。
“真是碰巧!”裴敏之手里的塵尾扬起来,“没有想到随便出来走一走还能看见友人。”
“你怎么还穿这一身?”秦萱瞧着裴敏之那一身装逼的行头就觉得脑袋疼,裴敏之那一身宽袍大袖和木屐,若是在建邺那种温暖的地方也就罢了,偏偏在高句丽这种一年里头有半年多是冻的人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地方。秦萱都担心裴敏之会装逼装的把自个的命给搭进去。
“怎么?”裴敏之失笑。
“眼下可不热,你穿这么一身,难道不会觉得冷么?”秦萱看着裴敏之那一身都觉得冷。
“我才服用过一点药散,不碍事的。”裴敏之笑。
裴敏之没有说明是服用了何种药散,但秦萱一听就明白,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五石散了。现代人说起五石散,脑子里头就和毒品挂上钩,这东西原本是张仲景做出来的,用于治疗疾病。结果不知道被哪个家伙没事吃来玩,还在士族里头掀起了一阵服用五石散的风潮。
“你要不要命了?”秦萱想要伸手去抓他,想起服用五石散的人浑身发热,稍微有热源靠近,就会浑身难受。
“放心只有一点,”裴敏之笑道,“我才不会吞服一包下去。”
“那种东西原先就是用来治病的,你没事吃那个作甚么?”秦萱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裴敏之,没病吃药都要吃出病来。
“嗯?你还知道这个?”裴敏之听到秦萱这么说,顿时有些惊讶。五石散多数为世家所用,知道的人不是很多。
“对啊,听人说过。”秦萱随口就扯了一个谎话。
“放心,也就这么一回,不会常常服用。”裴敏之道,“许多人去看热闹了,你不去?”
秦萱楞了一下才想起来,今天是高句丽王之父的坟墓要被发掘出来,许多人都跑去看热闹去了,“挖墓有个甚么好看的,倒是你,你向将军提出这个提议,会不会有外人借此抨击你?”
秦萱担心这个,人言是可以杀人的,要是一人来一句,虽然没有把裴敏之怎么样,但也够他受的。
“这节骨眼上的,谁还记挂这个?”裴敏之吃了药散,这会正是药效发挥的时候,他这会天不怕地不怕,要是来个人到他面前讨嫌,说不定还会把人给臭骂一通。
“放心没事的。”裴敏之摇着手里的塵尾道,一派悠然自得,“我自有分寸。”
秦萱听裴敏之这么说,反而觉得,哪天裴敏之说不定就被人给套了麻袋。
北边可不兴所谓的名士之风,其实所谓名士之风在秦萱看来,更多是没事发疯。
“这王墓挖开了,到时候再把这里给烧了,”裴敏之把塵尾的玉柄在柱子上敲了敲,到时候高句丽想不过来俯首称臣都难,说着他乜了秦萱一眼,“这打仗嘛,也不一定完全要靠蛮力,用些手段,事半功倍。我们可以少死些人,高句丽也少折腾些,算来算去,也就高句丽王一个人不痛快了。”
“他不痛快总比大家都不痛快要强。”秦萱道,凡事有舍有得,高句丽地势复杂,打起来人就都躲到了山林里头,还真的不如下一剂猛药,让高句丽俯首称臣来的好。
“开窍了。”裴敏之笑。
不远处,冯封看到这幕不禁叹气:这两个怎么又站到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