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的锦上添花的礼遇,段双儿对她的感激之心自然不一样,何况方婉如今见了她,既不居功,也不格外礼遇,倒叫她更自在一点。
段双儿带来的盒子里是装的一套七支羊脂色茉莉小簪,小巧玲珑可爱,笑道:“这是江南织造前儿送明春的花样缎子进宫的时候送来的,还有一套金丝的,送给表姐使。”
年礼方婉当然收下,她也预备好了回礼,说了一会儿话,方婉屋里的丫鬟都出去了,段双儿才跟她不加指代的提了两句袁太妃那里的事。
“太后娘娘怎么想的,没人知道。”段双儿说:“不过里头伺候的人,是一步也不许出来的,每日里送进去的东西膳食,都只能送到宫门口,门口有人看着,一个字也不许说,且外头的人,每两个月换一批,人都认不熟,更没人会担这个干系了。”
方婉听出了一点儿味道,询问的看她。
段双儿的声音压的更低了:“上月初的时候,里头拿出来的东西里,夹了五百两银子的银票和字条……后头的就不知道了。”
方婉轻轻的叹了口气,袁太妃能甘心吗?当然不能,可是这件事就连皇上都没有办法,不先关个几年,只怕皇上都找不到话缝子可说。
可现在,皇上待她有几分情谊,没人知道,几年后,又还能有几分,就更没人说得清了,袁太妃只怕也作如此想,怎么可能不挣扎一番。
段双儿小心的安慰道:“上月初那事儿出来,太后娘娘只叫人从里头拖了一个出来,其他也没动,这样都不要紧,想必就不会有事了。”
方婉也就点了点头,觉得也是。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太后并不打算赶尽杀绝,让皇帝和萧重心里头都有个坎儿,她把袁太妃捏在手心里,又占理又留情,这分寸是非常恰当的。
方家的这个年过的热热闹闹,忙忙碌碌,就是在正月里,还在筹办方婉的嫁妆,苏太太虽然没有尚方宝剑,却格外上心,事事精细,景王府正房的家具在二月才全部做完,为着这个,景王府正房又特别修葺了一回,没动梁和屋顶,把门窗、门槛都换了一回。
方婉从正月起,基本就不出门了,美其名曰在屋里绣嫁妆,其实她手艺不怎么样,内务府里十来个绣娘都在给她绣嫁妆,从大件的嫁衣,盖头,鞋袜,到铺盖,枕头,屋里的喜幔,到小件的荷包、香袋都统统代劳了。
今年来,方婉就出了一回门,二月初七三皇子大婚,方婉去庆和长公主府送嫁。
她又觉得特别哭笑不得了。
她这辈子居然混到名正言顺的来给温郡王妃送嫁了。
对,就在正月二十的时候,朝廷册封三皇子给温郡王的旨意下来了,三皇子还没有女眷,就只请了叔伯兄弟和其他府里的爷们喝酒,听说也有人进宫去给蒋贵妃贺喜的,不过到底不能开宴。
方婉没出门,就预备了一份儿礼,给董莹绣送去。
董莹绣的回礼居然是一支红珊瑚的梅花。
方婉觉得,这两口子大约真是她的心结,处处透着点儿叫她哭笑不得。
董莹绣的嫁妆丰盛,一百二十八台全绑着大红绸花,送了大半日才送完,方婉见她梳妆之后,浓厚的粉底,也看得出她些许的紧张,不安,又有些期待的情绪。
也不知道今后她到底算是失望,还是觉得理所应当。
方婉不由的就这样想。
随即一转眼,就进了三月了,景王殿下的喜事近了,宫里太后娘娘和皇上都有赏东西,方家的嫁妆虽然不算丰厚,但因景王府的聘礼都由方婉带去,东西就多了,加上有两位圣人的赏赐打头阵,看着还是非常热闹的。
方婉早上天没亮就被叫了起来梳妆穿衣服,喜娘要给她绞面化妆,梳头发说吉祥话儿,方婉饿了个半死,也不给吃东西,穿上大衣服了就没法方便了,喜娘叫她忍一忍,进了洞房揭了盖头就可以换衣服吃喝了,后来还是康南云趁喜娘出去的功夫,递给她一块儿桂花糕:“吃一块儿,别饿晕过去。
然后康南云说:“我那一日,你也别忘了我啊。”
方婉又要吃又要笑,差点儿没噎出毛病来。
这个时候,在京郊的一处别院里,修建的一派农舍风味,连屋顶都是琉璃瓦上又盖了稻草的,五殿下萧文就坐在那草屋的廊下。
他的手里把玩着一支鲜红的珊瑚梅花。
他知道,三哥也寻了一块上好的红珊瑚,送到庆和长公主府叫三嫂做了两支,早就送了一支到方婉的手里。
他为她做的这一支,却送不出去,所以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暗暗的把董莹绣送的那一支换了出来。
他们送过去,不过是一点交情,他送的,却不一样。
萧文在那里坐了许久,从天刚亮,一直坐到景王殿下成亲的吉时,一直到有人急匆匆从门口进来,跪下回道:“景王殿下迎亲路上遇袭,生死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