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窄窄的街道,像大县的老城,并没有城外热闹。的士一个拐弯就到了车站,停下。的士反伸手帮着拉了扣儿推开车门。艾雯说到了,的士说到了。等她下车却是一片冷清的景况,并非她想象中繁闹的客流中心。的士让她付了钱,要三百。艾雯惊呼这么贵!的士说夜晚的路车自然贵,又没回头客,我还得一个人摸黑回去。艾雯搜着包里和身上的所有钱,才凑了280多块钱,就给了二百捌。说司傅搯光了,给这吉利数,两发。的士不让,忿然说又不是做小菜生意。艾雯只得肯求了,说现钱只有这多了,银行这时又不开门。的士说有自动取款机,这不远一定有。艾雯又解释,带的不是卡,是存款本。磨磨蹭蹭一会,的士学还是坚持说,快点,想办法去,我还要回赶呢。艾雯再苦求了,师傅,真的不骗您。这晚了,让我上哪儿想办法去,我连自己住旅社都没法了,算我欠你的,等回了大县加倍还你,我记了你车号,看清了你的脸像,你是好人。的士苦丧着脸,无赖伸过手,嘘了口粗气说好,算我倒霉。他心里清楚,这种情况碰多了,当时只图脱身,说得比蜜甜,巴不得你倒给钱,事后你打遍全球的广告也找不着人了。艾雯递给她钱,笑吟吟地道谢,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在真诚中似乎还带有点卑贱的意蕴。的士没吭声,接了钱,钻进车,一踩油门,叱咤去了。
不仅车站内黑灯瞎火的,连周围也是阴暗暗的。艾雯向玻璃门内瞅了瞅,又转身向街上瞧了瞧,再摸摸车站墙上的贴纸,想找点什么信息,可纸上的字昏湖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她的心彻底凉了,孤寂和忧伤又袭上心来。然而,还得强打精神,还得支撑着。毕竟比受审被人看守着失去自由而好些,而且远离了大县减轻了心理压力。她提起简单的行李包,踉跄地来到附近孤零的夜摊上,吃了碗面条,不敢再花钱买矿泉水喝。卡上有钱,刚才磨嘴皮都不舍给的士。过去在宾馆里她可没少喝矿泉水,水比米贵,这时只得向摊主讨了碗水喝。孩时起爸妈就告诫她们不能喝生水的,她也从没喝过,眼下顾不了什么,便咕噜地灌进了肚里,感觉饱足了。她又去讨好摊主,说他的面好吃,比我们乡下的好吃,难怪乡下人都往城里跑。摊主打量了下,又去忙别的,她一旁等着,等摊主说慢走,送走了客人。她忙揍过去问要不要个帮手,介绍自己曾在宾馆打过工;说自己什么苦都能吃;说只要给三餐饭就行。像放连珠泡似的,让摊主没法插言。等住嘴了,摊主说,我这点小夜吃不顾人,你去看有门口出有招聘的再去问。他的内人在那边喊了,不招待客人聊什么闲白的。摊主又忙去应酬了。
大街边零星纳凉的人还有,可大多的门店都关着了,看来晚上是找不着要人的地方了。偶尔有男人见她晃悠而徜徉在大街边,还主动招她,喂,玩玩去。这是个谋生的路,可她没沦落到那步,狠的说,呸!我是你老娘呢!男人讨了没趣,说神经病,自言自语的离去。她心想,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即使落难如此也不做那事。渐渐地,夜深沉下去,危险在一分分的增加,她有些畏惧起来。心想还是回到车站去安全,装着侯车的,不怕公安夜查,也不怕坏人打她主意。拿定主意,便向车站去,向着印象中的原路走回去。走着走着,街上几乎走得没行人了,街边的房子也变得矮小了。她叩问自己,是不是走错道了,这是向哪儿去呢,想碰个合适的人问问路也碰不着。偶尔有个骑得哐当响的自行车人,她又不敢贸然拦住去询问,又折转回走,那也是枉费。好吧,就这样走下去,这个脆弱的命迟早会是人家的,已经这样了,考虑得再多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