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就跑。
那些刚刚购置的日用在背上的箩筐里乱七八糟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哐当声,顾不得那么多了,俗话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只顾着使出全力来拼命的跑到庵里去,一路上还不忘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没跑多远,就被他一把给扯住了。
用力之大,我猛地撞到了他身上,头上的尼姑帽蓦然掉了下来,一头黑发,倾斜而出。
我看见他大声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天下最开心的事一样。
我正欲开口,没想到他却紧揽过我的头,俯身贴面,堵住了我还未说出口的话。
四目相对,我愣愣的盯着他的双眸,我看到他眸中怎么全是我的身影。
我想我是被他迷住了!怎么过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次丢大了!
我是个出家人!怎么能这样!余光里看着众人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们!我慌忙推开他!
“你你你你你你……流氓,你你你你你……登徒子!”我指着他半天这才骂出了这么几句。
一句未落,周围的人都是惊恐的看着我。而他却是哈哈笑了起来。
我疑惑的看着四周,疑惑道:“我说错了吗?”
没想到他却是伸手紧紧的揽过我的肩膀,低声的在我耳旁轻声的呢喃着:“夫人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今天真是丢死人了,我一个老尼姑,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人戏弄了一把。
真是丢大了!不过这人还真是奇怪,竟是不走了,非要跟着我一起上山。
我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我们尼姑庵是不留宿男施主的,他就是不听,还死皮赖脸的说:“天色已晚,你让我去哪?!”
没办法只好让他跟着了,不过也不能白跟,我把包子递给他冷声说道:“我也不能白给你带路!给!你拿着!”
说着便把包子扔到了他怀里,也不再管他,抬脚就往前走去。
没想到的是他却伸手夺过我的箩筐,抱着包子,拉着我的手便往山上走去。
我顿时恼怒不已,光天化日之下,他怎能这样!
我使劲的想拽开自己的手,他却是握的更紧。
“哎——这位施主,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恼怒道。
“怎么哪样?”他嬉笑着扭过头看着我。
我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指着他紧握住不放的手冷声说道:“你看,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能如此调戏……”
我一时语塞,调戏什么呢?实在找不出词来描绘我这个身份。
他怔怔的看着我轻笑道:“调戏什么?”
看他长得甚是英俊伟岸,怎么说起话来,竟是这般油腔滑调。我顿时气结冷声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一语未了,我看到他眸中竟有些许痛楚。他怔怔的看着我,伸手轻抚上我的脸,温柔的说道:“在下复姓沐苏,单字一个生。从小无父无母,就连这名儿也是师父给取得,说是出门在外,‘生’字好养活。也多亏了这名,我才活到了现在,尽管遇难无数,但每次总能化险为夷……”
说着说着他的眼里竟是泛起了泪光,我仔细一琢磨,这孩子难道是因为出生太困苦了,我又恰巧揭了他的伤疤吗?左思右想,总觉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只好默默地将他带进了庵中。
静心庵的大殿里,不知道那个人在和师太说些什么。半天才见他们走了出来,慧静师太叫我,我慌忙走了过去。
慧静师太看着我缓缓的说道:“无心!沐公子是你良人,今日特来接你,你是想继续在山上,还是随沐施主下山,我们不予强求,你自己决定吧!”
“良人?”我愣愣的盯着师太,又缓缓看着那人,缓缓道:“良人是什么?”
他轻笑的看了看我,缓缓的取下了我的帽子,一头瀑发顿时泻了下来,披在肩头。
他伸手的拉起一缕发丝,双眸紧盯着我说道:“就是你的夫君!”
说话时他眉宇间竟有丝丝忧伤,不知怎地我竟有些心疼。看着他紧缩的眉宇,我竟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们一同出了静心庵,他的马车早早停在了门口。
我趁着夜色靠在马车一旁假寐,恍惚中有人抱起了我。夜晚天气凉,因为有着丝丝温暖,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我枕着那人搭在膝盖上的胳膊,靠着他的胸膛,躺在他的怀中便睡了去。
不知为何,又做了很久不做的噩梦。
梦里有人拿着鞭子不停的打我,浑身刺痛。我不停的躲着,冷汗不停地涌了出来。我胡乱说着莫名的话。
“粟粟,沐苏生他不会救你!永远不会!你要自己撑下去!撑下去!”
蓦地一个人拿着一把烧红的烙铁,缓缓的走了上来。烧红的铁块,不停的发出嘶嘶声,冷汗不听了涌了出来。
我大叫着:“不要!不要!”
蓦地那把烧红的烙铁猛地按在了我的身上,钻心的疼传来。
“——啊——”我大叫着,猛地睁开了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原来是个梦,抬头蓦然对上了那双满是疼惜自责的眸子,双目通红。往下我看到我双手紧抓着他的衣衫。就只差没把他衣服撕烂了。我忙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我这就出去!”
说着便欲起身。
而他却是使劲的抱着我,似把我融到他骨头里一样,让我踹不过来气。
“不!不吵!不吵!不要出去!不要再离开我!”
我使劲的推他,大口大口地呼吸道:“那个,我……不走!你快放开!我快……喘不来气了!”
一语刚落,他慌忙松开了手。
脑中忽然闪过一片空白,我怎么又全给忘了!让我好好想想!我刚刚做了什么!还有他是谁!我愣愣的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一语刚落,只见他替我擦汗的手猛地停了下来。半晌他才盯着我,满是宠溺的说道:“沐苏生,你的夫君沐苏生!”
沐苏生?我愣愣的看着他,想了半天,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见我愣住的样,他疼惜道:“粟粟,莫再怕了,这次我会一直陪着你。”
粟粟?我吗?我疑惑的看看他,又看了看四周。
应该是我吧?半晌,我这才低低的应了声。
对了!我方才做梦了?什么梦啊?还有他怎么知道我在害怕?不过我还是又睡着了。
恍惚中听到他贴着我的耳朵说道:“粟粟,让你等久了,这次我来接你回家。”
一阵凉风吹来,带着些许寒意,我又往他怀里钻了钻,继续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