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端倪的?
“想问就问吧。”燕南铮自斟自饮,悠然自得。
“奴婢的确有不少想不明白的事。”她把心里的疑惑和盘托出,“殿下仅凭那两只香囊,如何推演出李代桃僵?又如何怀疑到谢皇后身上?”
“关押你的三日里,本王问询了苏绣司和几个绣娘,派人日夜盯着针工局的暮雪。”他淡然道。
兰卿晓明白了,他的下属日夜盯着谢冰玉,必定发现谢冰玉的容貌有出入,继而他将谢冰玉和凤藻殿的皇后联系起来,再查一查凤藻殿和谢府,抽丝剥茧,大胆假设,不难推演出李代桃僵这秘密。
不过,若是她,她还真没有这般智慧的头脑,也不敢做出这般大胆的推演。
她喃喃地问:“暮雪能顺利生下孩子吗?”
燕南铮淡淡地反问:“你觉得会有人让她顺利生下孩子吗?”
她水眸微睁,的确,后宫妃嫔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即使暮雪在生产后会被赐死,那些心肠歹毒的妃嫔也不会允许一个罪妇生的庶长子的存在。更何况,暮雪生产时已经时过境迁,谁能保证陛下不会对她生了怜悯之心,赦免她的死罪?
宫廷争斗向来如此,你死我活,明刀暗箭,步步惊心,步步杀机。
想到此,兰卿晓的心头闷闷的,沉重地叹息。
离开凤藻殿后,她跟着燕王走在宫道上,心想着这命案查清了、结束了,他应该要出宫了吧。
“殿下,奴婢还有不少绣活,奴婢先行回针工局。”她可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
“去吧。”燕南铮悠然止步。
她怔了一下,尔后火速地飞奔离去,好像后面有一只猛兽追她。
这次燕王怎么这么爽快放她走?
……
谢冰玉是谢家女儿,如今刘太后下了懿旨,不准她踏入帝京半步,因此她必须离开皇宫,回祖籍乡下去,这辈子跟帝京再无缘分。
她的行装本就不多,随便收拾出一个包袱就行。
兰卿晓、拂衣、叶落音陪着她离开住处,来到针工局前院。不少人站在四周围观,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离别之际,拂衣伤心地落泪啜泣,谢冰玉抱抱她,宽慰道:“你们应该替我高兴才是,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的。”
拂衣抽噎道:“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就觉得难过……暮雪,不对,冰玉,没有你跟我一起吃饭洗衣,没有你陪我半夜去茅房,没有你照顾我,我怎么办?”
叶落音豪爽地拍她的肩,笑道:“我照顾你,行了吧。其实冰玉最大的心愿就是离开皇宫,现在她终于可以出宫去外面广阔的世界闯荡,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
兰卿晓恳切地问:“冰玉,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个结局,你接受得了吗?”
谢冰玉莞尔一笑,“只要不是一辈子耗在皇宫,去哪里都可以。卿卿,谢谢你为我洗脱冤屈。若有机会,你来找我,我定当好好招待你。”
兰卿晓抬首望向湛蓝的长空,皇宫的上空风云莫测,诡谲多变,她喃喃道:“你出去了,我进来了,或许我要用一生来证明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带谢冰玉出宫的宫人催了,她们再说几句,谢冰玉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拂衣泣不成声,靠在叶落音身上。
兰卿晓望着谢冰玉渐渐消失,默默道:冰玉,望你珍重。
果不其然,五日后,春芜院传出消息,暮雪腹中的孩儿没了。
针工局的绣房大堂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暮雪的孩儿是怎么没的。
“暮雪本想借这胎儿苟活一年半载,或许还能翻身呢,没想到短短几日就滑胎了。这人算啊果然不如天算。”
“她肯定会保护好这救命稻草,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再不小心又能怎么样?眼下她无权无势,很难保得住孩儿。”
“你的意思是,她的孩儿是被人害死的?”
“我可没这样说,是你说的。”
叶落音飞针走线,绣得又快又稳又好,猜测道:“暮雪的孩儿是被人害死的吗?你们觉得呢?”
拂衣不敢置信道:“不会吧。”
兰卿晓正在绣玉肌雪的新衣,冷笑道:“万事皆有可能。”
次日,她奉召到毓秀殿,以为雪儿找她说新衣的事,没想到没什么事,只是叫她来尝尝御膳房送来的玫瑰酪。
兰卿晓端起青玉碗,看着乳白奶酪上浮着的紫红玫瑰花瓣,“这色泽赏心悦目,味道应该也不错。”
玉肌雪娇媚地笑,“我觉得不错,你快尝尝。”
兰卿晓尝了一口,挑眉点头,“好吃。”
这时菡萏轻步进来,垂首道:“娘娘,春芜院传出消息,暮雪姑娘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