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云轻配不上…”
靳云轻不禁莞尔,她一个被二王爷百里爵京休弃过的未婚妻,沦为整个上京笑柄的人,诸世家避之尚且来不及,云轻不相信,淑妃娘娘她会有没有这方面的考量,毕竟,身为母亲的,都为尽一百二十个心为孩子着想,淑妃娘娘人再好,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娶一个闺誉受损的女子?
抬眸间,淑妃娘娘眼里满是叱诧之色,“百里爵京的手段,本宫也算看在眼底了。本宫虽然身处大周后宫,并不代表着本宫对宫外诸事一无所知,相反,本宫比你这个棋局中人,还要明白、透彻呢。”
是了,靳云轻她深棋局之中,还是旁观者清,今日淑妃娘娘的话,叫她靳云轻心里明白,淑妃娘娘也是狠角色,不过她的狠是对温贵妃她们,却不是对靳云轻。
“本宫深信云轻你的人品。也相信你日后定然有一番大作为。”杨淑妃意味深长得凝了她一眼,“本宫未尝没有一点私心。本宫只是想要端儿身边多了一个得力的人。而你,却是不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人没有无缘无故得恩情,也没有无缘无故得仇恨。
在深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杨淑妃叹息了一声,便把眸光放到了远处的殿宇,指着靳云轻看去,“你瞧,咱们不知不觉从小径上走来,却来到北苑了。”
北苑?皇宫北苑?
哑然得看着前方的殿宇,靳云轻嘴唇有些颤抖,“是安老太妃的住所吧。”
“不错。上次本宫叫你去看看,你估计是有事耽搁了,现在去看看吧。”杨淑妃轻轻拍了拍云轻的肩膀,“本宫要回琉璃宫了,小厨房里还炖着你上次给的美容茶,定时喝着才有效果呢。”
靳云轻告别了淑妃娘娘,独自往北苑走去,翩翩落英洒在她的香肩上,脚轻轻踩在枯叶发出沙沙清响,北苑附近被霜天枫叶尽染,仿佛置身火海中,这样似曾相识的感觉,靳云轻在天沐山也有过,天沐山也是多植枫树的。
可能亲人之间冥冥中有一种神奇的感应,安老太妃是安思澜的嫡亲姑姑,是靳云轻的嫡亲姑婆,靳云轻每每靠近北苑,她的心就不禁沉甸甸起来,而北苑的宫门缓缓得拉开一道沉重的闷响,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颤颤巍巍得拄着龙头拐杖走出来,老者一只眼球瞎了,拿一块布包着,耳朵也不大利索,只是朝着靳云轻的方向,试探得问了一句,“思澜,是不是你呀?”
思澜?是生母的名字,靳云轻心里滚烫,眼眶有些湿润了,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靳云轻五岁大,安夫人曾带着靳云轻进宫一趟探望安老太妃,那时她还硬朗,只是现在?
瞧着眼前的老人家白花花眉毛微微皱了皱,脸上浮现一抹苍悲之色,“哀家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可能是思澜呢,思澜已经…”可是为什么,如果不是思澜,她这的心会有如此的感应。
老人家一脸索寞得折身往北苑里边走去,不一会儿,迎上了一个老嬷子,老嬷子一脸的疼惜,“太妃,您可吓死奴婢了,怎么就不等等奴婢一个人先跑出来呢?这北苑地头滑,摔了可怎么好呀。”
第137章治眼疾,疑檀嬷嬷
“檀,你知道吗?哀家又想思澜了。”
老太妃眉目一烁。
檀嬷嬷拿帕子擦了一下眼睛,“太妃,还想那个不争气的侄女做什么?想多了,也是劳心。那个,您要的头花,奴婢给您找来了。”
“是呀是呀,就是这个,杜鹃的头花,思澜以前送给哀家的。”老太妃老泪纵横,一滴滴的珠泪落在杜鹃头发,“还记得过去,哀家省亲之日,恰恰是思澜出嫁的日子,檀,你记得吗?出嫁那天,思澜对哀家说,姑姑你看侄女出嫁了满头都是花儿,侄女也送朵花儿给姑姑戴,思澜说,哀家戴着这杜鹃头花儿,先帝见了一定会神魂颠倒的,哀家说,思澜你这个傻孩子,你都快出嫁了,还这般调皮。”
檀嬷嬷擦了擦眼泪,眼珠子一亮,“记得,记得,奴婢怎么可能不记得。奴婢从来没有看见太妃您这么开心过,这比过去先帝爷册封太妃您为贵妃娘娘的时候,您还要开心呢。”
“姑婆……”靳云轻哽咽唤一声,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便是自己的姑婆,母亲的嫡亲姑姑了。
安老太妃耳目向来不够聪慧,近年来大有江河日下的趋势,只是靳云轻的声音,恍若九天鸿鹄的一声惊鸣,叫安老太妃忍不住看过来,一只手还紧紧抓在檀嬷嬷手上,“檀,听,是不是…是不是思澜在唤哀家?”
“不是思澜小姐。瞅着好像是…是玉…”檀嬷嬷惊讶一声,心想,靳云轻怎么回到这里来的,糟了,看来事情要露馅了。
此刻,檀嬷嬷想要阻拦这一对姑孙侄见面,忙常搀着安老太妃,“太妃娘娘,外头风口大,咱们赶紧进去,不然您的身子又要不爽了。”
“不对,你说什么,玉什么?”安老太妃硬是不肯进去,“那女子是不是云轻?”安老太妃右眼犯了眼疾,唯独左眼能看得,只是这人年靳一老,左眼也看不真切了。
安老太妃她怀疑,宫中多是宫女,没有一个敢叫自己姑婆的?都是太妃娘娘尊称!难道玉…云轻,是云轻吗?
想到这里,安老太妃无比激动的样儿,像一个小孩子般,脸上满是绚烂的色彩,“是云轻吗?云轻吗?”
“姑婆是我。”靳云轻麻利迎上去,双手握住她老人家的手,“姑婆,您可好?”
“好,好,好。”安老太妃唯独用剩下来的一颗左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还让靳云轻转着圈儿,“都长这么大了。不错,是哀家的云轻,是哀家的云轻,跟思澜小时候好像啊。”
靳云轻她不是蠢人,隐隐感觉安老太妃身边的那个叫什么檀嬷嬷明显身怀异心,生怕自己和安老太妃接触。若不是云轻飞奔上来,说不定檀嬷嬷就带着安老太妃进去,关上北苑的宫门。
“奴婢给云轻小姐请安。”檀嬷嬷福了一福。
“嬷嬷免礼。”靳云轻脸上淡笑得看着安老太妃,挽着安老太妃的胳膊弯儿,进入北苑,“姑婆,这三年来,身体可硬朗可好。”
听到这个侄孙女打心眼里关心她,安老太妃心里头一暖,“哀家快要一头栽进棺材里头的废人。哪里有什么好不好的。倒是你,你母亲三年前去了,莫姨娘对你好吗?有没有故意刁难你?爵京有没有欺负你呀。”声音带着无比的宠溺。
她最关心不下的便是这个侄孙女,可偏偏她不能将云轻一直留在深宫,安老太妃说着,眼神满是企盼得凝望着靳云轻。
按道理说,二王爷与靳云轻取消婚约的事情,震动了上京,闹了个满城风雨,听安老太妃的口吻,难道她老人家不知道吗?
心中狐疑的靳云轻,偷偷瞄了一眼身旁檀嬷嬷略显尴尬的神色,靳云轻当做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倒是关心起安老太妃的眼疾来,“姑婆,您的眼睛?”
“哎,瞎了。”安老太妃吩咐檀嬷嬷去准备茶点,在云轻的搀扶下,一屁股落在北苑园中的石亭上。
“瞎了,姑婆,让云轻看看。”靳云轻道。
安老太妃笑笑,“难不成你还会学你母亲一样医术高明吗?可惜啊,云轻,哀家知道,你不似你母亲,如果你母亲还在,哀家的眼睛说不定会…”
听安老太妃如此一言,靳云轻疑惑更深了,怎么安老太妃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难道说深宫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了么?不可能,人家淑妃娘娘也是久居深宫,也不似安老太妃这般无知无觉呀!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安老太妃身边的檀嬷嬷有意隐瞒!
“还是让云轻给看看姑婆的眼睛吧。”靳云轻揭开安老太妃的右眼上布条,发现眼球浑浊,眼液压很高,是爆发性青光眼呢,“姑婆,有得治,云轻帮您治。”
不容安老太妃讶异万分,靳云轻在她的颈背部眼点穴、天柱穴等进行指压,以指力贯通经穴,调理气血,促进椎-基底动脉供血。
旋儿,云轻继太妃的眼周攒竹、鱼腰、神庭、百会、太阳、合谷以及耳垂后耳根部等穴位,如法炮制得按摩,进一步玉通经络,调和气血。
半个时辰后
“姑婆,试试睁开眼睛。”靳云轻浅浅一笑。
安老太妃试探张开眸皮,却发现右眼虽然不能够看得清明,但是已然能够感觉到一丝丝的光亮聚向眼中,害得安老太妃一时之间有点不适应。
“哎呀!”安老太妃叫了一声,“云轻,你的医术难道说比思澜还要高明吗?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思澜若是知道你这般,一定会在上天老怀安慰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云轻,告诉姑婆,你的医术怎么?”
那边檀嬷嬷奉着两杯热茶过来,靳云轻倒也不忌讳得凝了她一眼,旋儿笑容满面得对安老太妃道,“云轻在外头开了一家医馆,时值雍州发大水,阴差阳错,云轻的药膳粥又广济难民,圣上封了云轻为县主呢。”
“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哀家怎么不知道?”这当真是万千之喜,只是,安老太妃有些可疑得看了檀嬷嬷一眼。
第138章到底谁指使你的?
此事,摆明了是檀嬷嬷有意隐瞒安老太妃的。
握着老太妃的手,靳云轻继续道,“还不止呢,云轻与二王爷百里爵京的婚事黄了,百里爵京在与云轻大婚前夜,与如泌妹妹在靳府家庙私通…”
“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温氏真是个混账!竟教出这般丧德败行的孽障!百里爵京!竟然欺我安家的人!”
老太妃震怒,龙头拐杖狠狠敲了一下跪地着的檀嬷嬷的后脊梁,“檀,你…你为何要欺瞒哀家!欺瞒哀家!叫哀家的侄孙女任人欺凌!”
“太妃息怒!是奴婢的错…奴婢也不想呀…”檀嬷嬷两眼一黑,无比痛苦道,“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呀!”
原来,靳云轻所料不错,老太妃真被檀嬷嬷蒙蔽了,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也就说得通了,为何靳云轻成亲当日在花厅势单力孤备受欺辱,而不见有一个人来护她,那时的安老太深居北苑之中,檀嬷嬷有什么消息都封禁起来,等于与外世隔绝。
北苑园中,无比寒寂,仿佛冰天雪地的寒冬提前到来,空气凝结,倍感沉重。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老太妃无比心痛,檀嬷嬷打从十几岁开始就一直跟着她,是老太妃在安府的时候随同到皇宫陪嫁丫鬟,历经两朝,老太妃把她当做了老姐妹,正是因为如此,安老太妃才心痛宛若淌血。
额头磕在地上都弥漫出血块来,檀嬷嬷顾不上擦拭,两眼泛着泪痕,“太妃,县主小姐对不起!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膝下有一孙子,最是无能,吃喝嫖赌哪样都不曾落下。温贵妃设计,说奴婢那孙子豪赌,欠下了温安泰国舅爷五万两银票!奴婢也搞不清楚孙子是如何向温贵妃的亲弟弟借得银钱使得,温贵妃答应奴婢,只要奴婢封锁宫外的一切消息不得让老太妃她老人家知道,五万两银算是清账了!”
“糊涂!你孙子是你的孙子!难道云轻就不是哀家的侄孙吗?”安老太妃恨铁不成钢得拿那拐杖想要往檀嬷嬷的脑袋敲一记下去,可是终究心软,没有动,“银钱不够为何不跟哀家说,哀家…”
说到这里,安老太妃也说不下去,五万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如果檀嬷嬷当时真叫老太妃拿出来,老太妃未必就能拿出来。
谁都知道安老太妃一生朴素,不留私房银钱,这也是备受先帝爷宠爱的一点。
涕泪纵横的檀嬷嬷对着安老太妃朝地伏了三拜,“奴婢有负这一生太妃娘娘对奴婢的看重,奴婢以死报答您老人家吧。”话音刚落,正欲往凉亭玉柱上撞去。
“且慢……”靳云轻拉住檀嬷嬷的衣袖,“檀嬷嬷,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承认错误,改正错误吗?人非圣贤,谁能无过?”
靳云轻一想,檀嬷嬷也是一时之间走了岔子,到底陪伴了安老太妃一辈子,如果不是为她的孙子,她也不会这么做的。
见靳云轻如此对待自己,檀嬷嬷心中无比愧疚,抓着云轻的裙摆,宛若泣血,“县主,您这么说,奴婢心中更是难安了!当时,温贵妃娘娘这么做,奴婢就预感她会对县主小姐您不利。奴婢也曾问过温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在奴婢面前亲口答应奴婢,只是叫奴婢向老太妃隐瞒宫外一切情况,贵妃娘娘是万万不会对您不利的,没有想到…她…她骗了奴婢!”
如果温贵妃之所言能够相信的话,那么这个世上绝对找不到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糊涂,糊涂呀!”安老太妃痛心疾首得瞪着跪地的檀嬷嬷,“你难道不知,百里爵京欺负了云轻,身为百里爵京的母亲温贵妃,她怎么可能会不帮着自己的儿子挤兑哀家的云轻?檀,你蠢!你简直蠢得无可救药了!哀家对你…太失望了!”
“对不起,对不起,太妃,如果奴婢能够用死用鲜血来洗刷奴婢的罪孽的话,奴婢愿意!”
神色歉疚的檀嬷嬷,她何尝不知道老太妃最在乎的人,乃是当年的安思澜安夫人,如今安夫人去了,安夫人之女靳云轻,便是老太妃如今唯一的念想之人,檀嬷嬷她知道,她都知道的,只是为了那个孽障孙子,檀嬷嬷以为封锁消息而已,应该什么大的妨碍。谁知道温贵妃娘娘竟然是那样两面双刀之人,她错信了温贵妃娘娘了。
抬眸之间,安老太妃娘娘对靳云轻更为怜惜,“云轻,从今以后,哀家绝不会让任何人…让任何人伤害你…否则…否则哀家绝不会饶恕他!就算他是当今的大周帝…他也会念在哀家抚育他三年的情分上…敬重哀家。”
是了,当今的大周帝——百里无极,在百里无极很小的时候,百里无极的生母就不在了,当年先帝爷让当时还是贵妃娘娘的安老太妃暂时照料百里无极的饮居起食,这一照料,便是三年。
三年之中,足以将一对陌生的母子培养成了亲生母子一般。
待成长起来的百里无极称帝,身为帝皇的百里无极坚决要让自己的养母安老太妃加封太后娘娘,安老太妃拒绝了,非要搬离了象征太后尊位的的万寿宫,来到此中的北苑。
所以大周帝对安老太妃如此敬重,便是因为此间的缘由。
“檀,你起来,若是哀家日后发现你还背叛哀家!檀,休怪我们主仆二人之间情分永绝!”
安老太妃叹息了一声。
紧跟着,檀嬷嬷喜极而泣,拿袖子擦了擦鼻涕,赶紧过来搀扶安老太妃,“奴婢也是受温贵妃一时的蛊惑,下次不会了!奴婢知道,奴婢有太妃娘娘您还有县主小姐!”
安老太妃却不让檀嬷嬷搀,双手紧握住靳云轻的手,岂料,云轻她吃痛得叫了一声,安老太妃无比关切道,“云轻,你这是怎么的了?”
“姑婆,我没事,我没事…”靳云轻笑,想要隐瞒过去。
可安老太妃到底经历了两朝,知道一个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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