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鸯还未答,文钦醉醺醺地从屋中出来,正准备问打得怎样,一见毌丘俭一脸盛怒地立在外面,顷刻间酒就醒了一半,再看史招、李绩二人的惨相,更是心慌,悔恨道:“末……末将多喝了几杯,酒后胡为,请将军恕罪!”
毌丘俭一向知他鲁莽,也曾多次规劝,没想到他竟在这个节骨眼上任性胡为,心中虽是气极,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再损大将,便将文钦、文鸯父子狠斥一番,让他们立功赎罪。又亲自为史招、李绩二将敷药疗伤,好言宽慰了一番,将此事压下。本以为风波可就此了结,谁知史招、李绩因屡受文钦责罚,此次又无故被打,心中甚恨。而他二人世居中原,越往洛阳越想归家,遂生出了异心。
两日之后,毌丘俭率军上路,曹纬派五千精兵护送。走后三日,胡遵兵临谯郡。曹纬以地宫八卦阵为营,毫不显山露水,将胡遵迷阻在阵内三天三夜。胡遵冲出阵时已身受重伤。司马师听从钟会之言,亲率主力大军驻扎在汝阳。他猜到文钦一路而来,未遇抵抗,必然心浮气躁一心求战,便反其道而行之,命令各路人马严守阵地,不与敌军正面交战。一是为了作出不敢应战的假象,诱惑敌军;二是想等各路大军全部集齐之后再开战,以二十万养精蓄锐之众对五万长途跋涉之兵,更有胜算。然而,胜算是有了,但他个人的危机却更大了。
司马师自去岁被夏侯玄行刺之后,不仅左眼瞎了,眼下的瘤子也崩裂溃烂,虽后被割去了血瘤,但患处仍时常出血,迁延不愈。他虽生性刚毅,但也难堪病体煎熬。更致命的是,那日夏侯玄将夏侯徽的锦帕抖出,问出那句“还记得容儿之死么?”令他豁然忆起发妻夏侯徽的往日音容。她死以后,他命人封锁了她所住的院子,五个女儿全交由续弦羊徽瑜照管婚配,自己不曾去看过一眼,也没为她上过一次香。他一直坚信,自己绝情至斯,与她便是黄泉也不会再相见。可这一年来,她几乎夜夜入梦,在小窗下,铜镜前,等待他为她理鬓贴花。他这才惊觉,多少年来将一切封存,全因不能忘。他自诩平生无惧,却在她一次次从梦中消失时吓醒过来。
他此番听从钟会之计,迟迟不进攻,也是感到自己威势不比当年,想选个稳妥的打法。而钟会却另有所图,像一只猫在黑暗中的猛虎,晃动尾巴等待着。此行目的早已与司马昭谋算好,就是在乱军中除掉司马师,助司马昭夺取大权。
司马师万万没料到,自己早是案上鱼肉,众矢之的。
毌丘俭大军刚行至项县,史招、李绩二将便叛降了,带走近一万人马,军心动摇。司马师得二将来降,知道此乃敌军最薄弱之际,立即派荆州刺史王基前去占据南顿。南顿又名“鬼修城”,是西取洛阳的必争之地。之所以叫“鬼修城”,乃因一个传说。
相传东汉光武帝刘秀大战王莽时,王莽率军追至南顿。此地荒凉,无所凭借,刘秀下旨鬼魅,命其修城,一夜间便起一座高城,即为南顿城,得以大败王莽。实则,刘秀之父曾任南顿县令,此地乃刘秀少年时生活之地。他称帝之后,体念乡里之情,免南顿百姓两年租税。百姓感恩,在南顿修庙祭祀刘秀。此地可谓汉室一处气脉所在。
毌丘俭、文钦一路闯来,还未杀敌先失大将,士气越发低迷,急需一场胜仗鼓舞人心。他们在南顿东南的项县停军整顿,商议下一步该如何用兵。而此时,司马师潜军衔枚,正暗中从汝阳向乐嘉城进发。王基也正率军悄悄赶往南顿城。
却说嵇康听闻毌丘俭大军在项县驻扎下来,稍一思忖,不由大惊。从项县进攻洛阳,必夺之城便是南顿。令人不安的并非此城地势险要,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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