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使劲打马两下,想挪到近前看清楚,离得还有好一段距离时,忽见一旁的破农院里走出一个村民,显是发觉了草堆的异动,举着一杆长柄铁叉猫腰蹑足地走过去,见是一个将军藏在那里,不由分说,一叉子向脖颈处插将上去!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仲恭兄!”震惊之下,嵇康勒紧缰绳,凄厉一呼,吓得本就失魂的疲马一声嘶鸣,竖起前蹄,狠命往前一窜,生生将他甩下马来。
“先生!”岳山见他坠马,忙跳下马向他扑去。而他已全然不觉自身处境,身子滚落在地,眼睛却死死盯着草堆里的那个人。
此时,毌丘俭已受了村民一叉,后脖颈处喷出一注鲜血。他本是实在累了,在草堆中藏身休息一会,待天黑透了再上路。两个亲从去村口找水未归。谁知刚想露头喘一口气,却被村民发现了。千躲万躲,没死在追兵手里却坏在一个村民身上。他遭了致命一击,知道已不能活,却仍不甘心,问那村民道:“我、我乃义军,为……为何……”
那村民蹲下身子看着他,蠕动嘴唇说了些什么,他已开始失聪,听不清了。身为堂堂大将,戎马一生,虽不能马革裹尸也决不能死在一个村夫手中!他撑着最后一口气,从怀中摸出嵇康所赠的七星宝刀,刎上咽喉。
倒地闭眼时,他模糊看见嵇康竟好似在不远处,向自己拼命伸出手来,口中嘶喊着,至于是什么,他也听不见了,一片永寂将他彻底包围。
“啊!!”嵇康眼睁睁见他自刎而亡,如一株大树在心中轰然倒塌,顿觉五脏崩裂,方才落马的痛楚也袭上身来,痛呼一声,昏死过去……
“阿叔,你醒啦!”
嵇康再次睁开眼时,已置身一个农室中,一个男孩正趴在床边看着他。见他醒来,兴奋地拍着小手叫道。他看清那孩子,眉眼十分熟悉,竟是自己在项县郊外所医的男孩,赵至。
“此处……”他正要问,赵至已跑出屋子叫人,须臾间,岳山与一村民便跑了进来,而那村民不是别人,正是赵至的舅父张属。
“恩公,你可醒了!”张属欢喜道,“这是我家,你就放心养着吧。”
嵇康道了谢,不解地看向岳山,他却回避了这目光,转身倒了杯水,端给他道:“您之前坠马受了伤,恰好碰见张大哥,便将您救到了家里。”
他听罢,又向张属道了谢。查看了一番自己的伤势,并不严重,之前的昏迷只是心力交瘁所致。回想毌丘俭的死,不由再次痛心起来。
张属见他无大碍,欢欢喜喜地自去烧火做饭,留下岳山在屋子里。“仲恭兄他……”嵇康想问他的尸首在哪,岳山却说了声“我去帮张大哥做饭。”一抬腿跑出屋子。嵇康更觉蹊跷,正好赵至走了进来,便问道:“你舅父不是带你去外公家么,怎么却在此处?”
“这就是我外公家,我们前几天到的。”
“怎不见二位老人家?”
“他们……”赵至说到这,小嘴一瘪,抽泣起来。
嵇康更奇,再要问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兵马喧腾之声,由远及近,在张属的破院前停了下来。一兵将喝道:“安丰津村民张属,速速出来!”张属听见当兵的来找他,吓得将菜刀掉在地上,战战兢兢出来道:“草、草民张属在此……”
“你便是张属?”一个冷肃的声音问道。
嵇康从床上坐起身。那问话的声音,是钟会。
“小人正是。”
“昨日我手下是在你这拿到人头的?”钟会又问。
“是。”
“毌丘俭乃堂堂大将,岂能死在你一个村夫手上?老实说出实情,若有欺瞒,严惩不贷!”
张属将当时情形交代一番,又道:“小人拿铁叉扎穿了他的脖子,他受不了就自杀了……”
嵇康听到“毌丘俭死在你手上”几个字,血一下子涌到头顶,心肝快要气炸。他从窗户向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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