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毅然离开草原,南下寻找操船技术,正是因为心中要成为水师提督的执念,胜过了对家乡的眷恋。这个草原蛮子一路沿海找过来,却屡屡碰壁,直到见到建文,才重新看到一丝希望。现在连建文都吼出来说不教他操船,腾格斯登时觉得天崩地裂,连家乡美景的幻境都无从桎梏了。
阴阳师身子一颤,嘴角沁出一点血迹,这是催眠失败对施术者本身的反噬。他没想到,这个奇葩居然会看重如此可笑的事。他深感侮辱,大嘴一呲,让舌尖再度放出光芒,试图再次催眠。
不料一枚苦无破空而来,“铛”的一声,正敲在绛紫色的舌尖上之上。阴阳师赶紧闭上嘴,催眠施术被迫中断。围攻的武士们同时一愣,攻势减缓。
那是七里手里最后一枚苦无。她扔出去以后,迅速脱离战圈,冲到建文身旁。建文以为她要夺走海沉木,下意识地要避开。不料她一把拽住建文的手:
“跟我走。”
“去哪?”
“悬崖下面,这是唯一的路。”七里说。如此紧迫的关头,她还是那一副淡然表情,仿佛天生就没有情绪似的。
建文大惊,那岂不是等于跳崖自杀。七里凝视着他:“没时间了,你得相信我。”
“现在这个局面,还不是拜你所赐!”
七里淡淡道:“跟着我,九死一生。留下来,十死无生。”
建文看着再度逼近满脸杀意的武士们,叹了口气,知道这事没得选了。七里牵住他的手,正要往悬崖下跳,建文忽然又喊道:“等一下!我们不能把腾格斯扔下!”
他回过头去,看到在不远处,腾格斯仍旧抱着头蹲在地上。远处阴阳师的舌尖再度亮起,双手比出奇妙的手势,准备重新施展催眠术。
“你不是不认识他吗?”
“他刚才帮我挡住了围攻,为了我而受伤,岂能置之不理!”
七里冷冷道:“没时间了,而且我也带不了那么多人。”
“可是如果阴阳师再度催眠他,他会变成最难对付的敌人。”建文终于想出了一个理由。
七里略作思忖,点点头,算是被说服了。不过她又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妇人之仁。”这个评价让建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七里再一次挥刀向前,挡住武士们。建文冲过去,把懵懵懂懂的腾格斯拽到悬崖边上,抓住了他的长裤带:“喂……我们准备好了,你真的有把握吗?”
七里没有回答,而是奋力一挥剑,把武士们逼退了几步,然后身法迅捷地退到悬崖边上。没等建文问清楚答案,她已毫不犹豫地朝悬崖跳了下去。
她的手牵着建文,建文抓着腾格斯的裤带,三个人就这样一下子全都冲出悬崖,跃向半空,然后朝峭壁的底部跌去。
建文身子一悬空,就后悔了,不该听这个女人的话。她又不是鸟,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生还?他闭上眼睛,悲伤地准备迎接最后也最痛苦的冲撞。
可是忽然间他身子一顿,似乎被什么东西吊住了,随即有节奏地弹跳起来。建文睁开眼睛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终生难忘。
七里的身姿挺立,与垂直的峭壁恰好呈九十度角,她的双足牢牢地扎在了石壁上,如同黄山的迎客松一般。只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克服不了地心引力,向下方垂下。至于建文和腾格斯,他们以七里为挂钩,手臂和腰带为绳索,整个身子垂吊在了半空之中,摇摇晃晃。
建文还没顾得上惊叹她是怎么做到的,七里的身形已经开始动了。
她迈开长腿,微屈身体,居然像在平地跑步一样,一路朝着峭壁的底部疾冲而去。七里每跑一步,
较弱的身躯都要晃上一晃,因为她的身体上还挂着建文和腾格斯,尤其是后者的体重,那可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建文在半空晃晃悠悠,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这个女孩,难道是蜘蛛附体吗?怎么能在笔直的峭壁上做这种动作?他拼命抑制住恐惧,终于看清了其中端倪。
原来七里每次脚步落地,都会从峭壁上无端生出一丛靓丽的珊瑚,珊瑚丛不大,恰好能将她的脚面扣住。当七里抬起脚离开峭壁之时,珊瑚便会悄然破碎,化为粉末散至无形,但当她下一次脚步落在峭壁上时,又会有新的珊瑚在下方涌现。
她就这样在峭壁上飞快地奔跑着,石壁上留下一连串斑斓美丽的珊瑚丛,稍现即逝。建文注意到,那珊瑚的样式与颜色,与她头顶的珊瑚饰物几乎一样。
“这是什么妖术?”建文心里惊叹道。他从前听过步步生莲的故事,没想到居然亲眼得见一个人可以步步生珊瑚。七里显然可以控制珊瑚的起落,把它当成阶梯来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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