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公爵意外的是,丁氏神智已经清醒了,她脸色苍白,脖子上缠着洁白的丝巾,似乎想遮住那道可怕的青肿带,明眸一转,看见塞拉弗时,忍不住就是一惊,不过庄庭马上凑过去,为她低声解释了一番。
“原来是塞,塞大人,请恕妾身无力,不能全礼。”她努力地撑持起*,嗓音像被戳穿的哑鼓。
“躺下吧,好好养伤,您的气色已经比几天前好得多了,真不敢相信现在就有这么好的医生了。”
塞拉弗随便安慰了丁氏几句,便和庄庭都退出屋子,庄庭知机地说道:“那位可真是神医,拙荆昏迷不醒,此人只是搭了搭脉,便给开出了方子,由于近来大灾,药品缺乏,此人便祭起针炙之法,果然神妙,只是一针下去,拙荆便从昏迷中醒来,呕出大半口黑色淤血,此后又命多煨百年老参汤浅浅灌服,果然现在是一天好似一天。”
“这位医生现在在哪?”
“正在后院,我见此人一身道装,似是方外之人,心中仰慕生敬,故而拨给他单独一间厢房,只待拙荆*大安后,便将家财折算十一许之。”庄庭露出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可惜,我那大儿子、大女儿,还有七房侧室,都在灾乱中死去了。”
塞拉弗又宽慰了他几句,心里暗暗咋舌,这位老兄别看弱不经风的样子,一娶就是八个老婆,不会已经肾亏了吧?平常看起来庄庭不是那种很爱显的人啊,这样说,恐怕是明朝的风气如此了。
其实塞拉弗想得一点也不错,明朝中期后期纳妾成风,在“广子嗣、继香火”口号的掩饰下,男人们倚红偎翠,享受着事实上的一夫多妻制。明代初期朝廷对纳妾有严格规定,不但有年龄限制,还有尊卑区别,多数是嫡妻无子才许纳妾。而到了明中期以后,纳妾已不光是广子嗣的目的了,而是有严重的**色彩。士宦商人大多以纳妾为荣,并且竟然成了风雅之事。读书人科举中第,多盛行取雅号、纳小妾,于是京城就流传“改个号,娶个小”的谚语。还有更厉害的,家里百十位美婢侍妾,流连于斯,夜夜笙歌,这些人的**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正因为庄庭还算年轻,又富有财力,才在吕宋娶妾多人,现在中年丧偶丧子,还好还有几个小苗儿,要不然恐怕又得拼命地纳妾了。
“赵道长,赵道长!”
“无量寿佛!贫道在此,庄施主,您来了。”
“道长,公爵阁下亲自到您这儿来拜望了。”
“贫道不喜洋人,不见。”
“他不是洋人,也是中原人,秦时始皇帝发童男女三千随徐福渡海东出,在九洋之外遥远之地生了根,现在又回故土。”
塞拉弗在院外听着庄庭东拉西扯,心里好笑,他也不叩门,径自走了进去,只见这里是处小花园,植着好些芭蕉、菠萝、椰子树,一间整修过的低矮的茅草房立在一角。这已经是庄家现在幸存不多的好房子之一了,原本五间大瓦房、正堂、侧赏、厢房、花厅、客厅、书房等等,全部都被击毁,光从中间清理出的木头、石块就有三四吨重。
姓赵的道士站在草房门外,他身材高大魁梧,骨格清奇,一蓬胡须黑亮,长头发盘成顶髻,用一根青玉簪束住,他穿着陈旧但清爽的道袍,一手抚须,一手背负,倒是很像传说中仙风道骨的那一类人。
不过,塞拉弗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对方的外貌,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位赵姓道士给他一种威压般的错觉,塞拉弗对自己的直觉非常看重,这种感觉也多次帮助他赢得胜利,此时,他的眼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旁人,甚至连周围的屋子、植物和花草都统统被移走了,那赵姓道人拈须微笑的样子,令他感觉到天地之间,陡然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笑声。
塞拉弗倒退了一步!
他微微晃了晃脑袋,这才发觉自己额头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抬眼看去,庄庭仍然在向他介绍这位赵姓道士,而道士则一脸肃色,静静地望着他,不动如山,连拈须的手指都似乎被凝固了。
塞拉弗刷地一声,脱掉了外套,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随即松开腕部和颈部的扣子,左右摆动了一下头颅,发出喀嗒喀嗒的响声,他把外套抛向庄庭,简短地下达了命令,“离开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再进来!”
庄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接住衣服后,他惘然失措地站着,直到公爵卫队两名士兵走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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