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来:“看到男神在写字……啊……不是,我是说,灵正写的阴文书很厉害,能治百鬼,好帅。”自知说错了话,忙用余光去瞄灵正,见他手都没有顿一下,依然快速书写着。行云流水,点墨成画。
写了一会儿,他换了一张黄裱纸,铺上一张红色金纸,用朱砂在上面画了一个巴掌大的八卦图,再用黑墨与白乳胶分别点了双极。朱砂印在红色的底上,看得不那么明显,唯独那一黑一白的阴阳极,显得格外醒目。
“初一,你去屋外折支槐树枝来。”
“哦。”我依言,走到外面,踮起脚把手臂抬到最高,碰到不槐树枝。使劲跳了三下,还是够不着,于是想进屋搬一把凳子过来搭台,谁知一转身,迎面抵上灵正那双清冷逼人的眸子,我忙不跌后退一步,哪料踩到了一块石子,脚下一滑立即仰头倒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灵正的手指顺着我的指尖握到掌心处,将我一把提了起来。
毫不夸张的说,那一提,把我提得在空中飞了半圈。在这半圈的光景里,我脑补了电影里的画面,估摸自己会被灵正扯回他的怀里,我便能再借此机会好好享受一番了。不曾想幻想始终是幻想,灵正的力道刚刚好够我站稳身子,他的眸中没有慌乱与波澜,我也并不能前进半分,实施我内心邪恶的想法。
一阵暖风吹来,吹落了树上残留的最后一季槐花,飘到灵正的肩上。
点点雪白,若霜似雾。
黑与白,是撞色,也是最佳搭配之色。灵正的黑衣是我记忆里最悠远绵长的追忆,枝头那朵朵洁白的槐树花,是我相思梦里求索的未来。
灵正抬手折了一枝开了三四朵花的槐树枝,伸到我面前来,脸色平静如仙者。
“初一,你看这是什么?”
“槐花。”我伸手接过来,放到鼻下轻嗅。
粉白清香,如迎风雪雨,比桃花李花更惹人怜惜。
“若我说这是杏花呢?杏与槐虽不得同月而开,但你怎知我所说的“杏”不是你眼中的‘槐’?”灵正抚了抚我的头,眼中有了提起佛意时,那股神圣的光芒。
我憨笑两声:“灵正,杏花就是杏花,槐花就是槐花,我书读得多,你骗不了我。”
灵正缓缓摇头:“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但这种灵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我,你,外婆,我们同样能通阴司、渡阳关,可往往所见所闻皆不一样。”将枝丫上的几朵槐花摘去,放于我的掌心,顿了顿,又道,“‘槐’与‘杏’传递给我们不同的灵性,我们用自己的灵去识别它,便产生了千万种思想。”
我微张大嘴巴,听完灵正这番又是槐又是杏的话,脑中记下的,只是灵正唇边扬起的一丝空灵笑意。要我用语言来形容的话,我只会说,像神像佛又像仙,总之不像人该有的存于大地的落实感。可偏偏灵正这种超越尘世的样子,又能给我无限道不明的安全感。
显然,灵正早就明了他说的这番话我短时间悟不懂,也没有为难我,只让我自己待在这老槐树底下慢慢开悟,他则回屋准备阴文书和桃符。说是等一个小时后,再带我们一起去金世遗家的酒店看看去,处理处理金世遗他老爸的鬼事,查查那手撕人头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望着灵正轻步回屋的背影,欲哭无泪,肚子咕咕叫起来。看一眼手中的几朵槐花,心一横,全丢进了嘴巴里。嚼几下,咽到肚子里去。
万物的“灵性”?人类的“灵识”?
我脑中天马行空地海想。
有心理专家研究过,人在照镜子的时候,脑中会自动脑补不足之处,因而我们在镜中看到的自己的长相会比真实长相丑百分之三十左右。这也是为什么你照相时别人都觉得像,而你觉得不像的原因。
这会不会跟灵正所说的相关?
他眼中的槐花是杏花,而我眼中的槐花就是梨花。我们如今的存在,可是说是偶然中的必然。我们每一个人眼里看到的世界,或许都不尽相同。也许你觉得甜,他觉得是苦的,但是他的苦又跟你的定义不一样。也许你觉得那种颜色叫蓝,他也叫蓝,但他看到的其实是你眼中的绿色。
谁能确定自己口中的甜味,就是别人认为的甜味呢?谁又能肯定自己所见到的天空蓝,就是别人眼里的蓝色呢?
当我们同时看到一个人的时候,都觉得他长得好看。我认为他好看是因为我看到他肤白脸俊,而你也觉得他肤白脸俊,但你的肤白是指的“黑色”,而我的肤白指的是“白色”。只是对世间万物概念的不同定义。
举个简单些的例子,动物看人,跟人看人,差别很大。
最寻常不过的,便是狗眼看人低,蛇看人是红色的,苍蝇看人有无数个脑袋。以上这些都是经科学证明过,大家讨论起来也多了份依据。有些人天生就能见鬼,有些人经过后天的修炼和机缘也能见鬼,但有些人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看透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