毯,黑色的墙壁、黑色的窗帘和黑色的家具……虽然这些元素会独立存在于一些北欧风的家装设计里,但是不会有任何一个设计师会将如此密集的黑安置一个房间里。仅仅只是站在这里,那种封闭感就让我感觉自己的SAN值都往下跌了一大截。
是的,就是封闭。
这是如同葬礼、如同棺椁一般的房间。
准确的说,这就是时槻风乃为自己选择的棺材。
对比起来……时槻雪乃真是不管从性格还是房间布局来说,都要正常太多了啊。
风乃默默扶着我在床上躺下,从抽屉里拿出了绷带和药粉。在拆开我的伤口看了一眼之后,她又将药粉放了回去。
“烧伤啊……”她换了一种药膏过来,轻轻敷在裂开的伤口上,“需要的话,我这里还有点药,虽然没有吗啡和杜冷丁那么有效,不过暂时止疼还是可以的。”
那是什么一听就很不妙的药物啊……
我想到这个人有滥用药物的习惯,就觉得自己脑壳也开始痛起来了。
“嘶——没事,我忍得住……”我咬着牙说。
毕竟跟着那帮大老爷们混久了,70度烈酒直接往伤口上浇的情况也是有的。
这点疼我还扛得住……实在不行一会儿让AI给我切痛觉吧。
“这样啊。”风乃娴熟地为我换着药,“那么,痛的话要告诉我。”
“这种时候不是该说‘疼你也给我忍着’之类的话吗?”我回忆着船医先生一贯的调调,忍不住又倒抽起了冷气,“嘶嘶嘶——疼疼疼!那里好痛!”
“那只是对不痛的一方有利的说法罢了,因为不想听。不过对在痛的人来说,还是能说出来更好吧?”
风乃稍稍抬高了手,不让药棉继续碰触我的背部。
“你背上伤得最厉害,又因为撞击撕裂了。疼也是正常的。”
虽然说得冷漠,她还是俯下身,轻轻朝着我背后的伤口吹气。微凉的气流吹拂着火烧般的伤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真的觉得背后的剧痛好了很多。
“风乃真温柔啊……”
我忍不住如此说道。
“只是做惯了。”风乃观察了一会儿伤口的状态,这才直起身继续上药,“以前经常这么照顾梦野。小时候,她被爷爷打了以后,常常因为伤口太痛睡不着觉。那时候我总要这么做,所以习惯了。”
我愣了愣。
换句话说,那个时候,为了让梦野能够好好睡觉,你一直都没有睡吗?
“……风乃果然很温柔。”我确信道。
“如果你觉得这是温柔的话。”
时槻风乃慢慢处理好最后一道裂开的伤口,将剪开的纱布轻轻盖在我的背上。
“你的伤口之前已经被处理得很好了,幸好烧伤得也不严重,不过还是要小心感染。敌联盟里有擅长治疗的人的话,让他们处理一下吧。”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奇怪风乃知道我就是敌联盟的八重梦,说实话她知道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的……
“没关系。”我小声说,“等我状态好一点就有办法治疗了……”
Caster·美狄亚——恶属性!能治疗!技能自带负面状态解除和回血!
如果不是我现在身体状态实在差到无法穿戴卡牌,我肯定早就动手了啊!!!
……说起来C妈的强化本我打了没啊?
“那就好。”
时槻风乃这么说罢,简单用湿巾清洁了一下双手,拿起一本装帧精美的精装书坐到我身边,就着床头灯橘黄的灯光翻开了一页。
“要听故事吗?”她问。
“好啊。”
有美少女给你念床头故事,谁会拒绝呢?
不过……
“是什么故事呢?”我有些好奇。
“《小王子》。”她说,“梦野很喜欢的书。说起来,你也有点像小王子。落到了陌生的地方,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自己的世界……这一点,你们很像呢。”
我怔了怔,而后苦笑起来。
“是啊。”我小声说,“但是不回去可不行啊……玫瑰没有小王子可是不行的。”
“狐狸没有小王子也会哭,但是小王子还是离开了狐狸——所以,是小王子没有玫瑰不行。”风乃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我的额头,“不认识到这点可不行啊。温柔又残酷的王子殿下。”
不是重要的人没有我不行,而是我没有重要的人不行……这一点吗。
“真是……”我苦笑更深,“还真是温柔得很残忍啊,风乃姐姐。”
温柔地提醒了我,残忍地点醒了我。
时槻风乃那份温柔中的毒性,我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
“好了,睡吧。”
那只雪白柔软的手轻轻下移,遮住了我的眼睛。我看不到她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只能听见少女的声音,冰冷的,却又微微透出几分柔和。
“活人在夜里可是要好好睡觉的……睡吧,我在这里。”
就这样,枕着少女温柔的读书声,我渐渐忘记了背后的痛楚,慢慢沉入了梦乡。
一整夜,少女都这样陪伴着我。我发烧的时候,她拧了冷水毛巾来擦拭我的额头和耳后,让疼得昏昏沉沉的脑子安定下来。我痛到想要翻身的时候,也是她握住我的手,轻声将我从梦中唤醒,告诉我不可以。
在这个本该无法安眠的夜里,我一直听到她的声音。
……果然,风乃很温柔啊。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