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并不以为意,反正奇怪的目光她见多了,虱子多了不痒,眼睛长别人身上,别人爱咋看就咋看呗。
“嘿!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你爷爷快死了!”
“还不赶紧回去。”
咚……顾桉手中的糖葫芦掉到了地上,黏黏的糖立刻裹了一圈的泥土,立时的身旁忽然蹿出了一个小孩儿,一点没嫌弃的捡起地上的糖葫芦,急匆匆放进嘴里就咬……
“砍树时被树压倒了,一条腿都给压折了,可怜哦,东家不肯给钱救治,人家薛大郎好不容易才将人给背回村子。”
“估计现在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吧……”
“老顾家也不知道沾染了什么邪祟,近些年也太倒霉了。”
“唉……”
听着周遭闹哄哄的声音,顾桉的脸煞白了一片,浑身颤抖,两只脚似乎紧张得挪不开腿,顾宁心中同样焦急,她上前拉起顾桉要走。
没时间听别人说话,顾宁直接将顾桉扛在肩膀上,赶紧说话安抚道:“小桉,别着急,别听人家说的,咱们先回家看看爷爷。”
顾桉这才回了神,强行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声音里带着哭腔道:“姐,咱们走快点……走快点……”
顾宁一手扛着顾桉,一只手还不忘把装小鸡仔的背篓给扛着,因为赶路赶得急,那些小鸡仔晃荡得叽叽喳喳的尖叫起来……
俩人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小茅屋旁。
这时,顾三奶奶忽然从门里出来,见到顾宁姐弟,她长叹一口气道:“宁丫,你俩可归来了,快去看看你们爷爷罢……”
这语气听着怎么这么不详呢。
顾宁将顾桉放下,两人急匆匆往屋里赶。
茅屋里本就狭小,顾宁闯得急一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薛林山,她脚步踉跄了一瞬,薛林山及时伸手扶住了顾宁,被健壮的男人突然揽了一下腰身,顾宁此时心里可起不了涟漪,这两天薛林山应该也不好过,那一张刚毅的脸庞显得十分憔悴,他的表情异常难过,语气十分愧疚道:“宁丫……我……都怪我没照顾好大爷……”
现在哪里有心情理会这些啊。当薛林山放开搂着顾宁的手时,顾桉已经钻到了顾爷爷躺的床旁,“爷爷……爷爷……”他的眼泪水再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床榻上的顾爷爷闭着眼睛,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那被子应该是顾三奶奶带过来的,由于被子遮掩,看不见伤着的情况,可能是因疼痛难耐,顾爷爷时不时发出浅浅的一句呻|吟,听到孙儿的喊声,顾爷爷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皮。
“桉儿……”
“爷爷,我在!”顾桉急着抓住顾爷爷枯槁的手。
“爷爷没事儿……”顾爷爷说完,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看着顾宁道:“宁丫……来爷爷这……”
顾宁第一次见顾爷爷,原本以为心里会很别扭,可面对这样一个疼爱自己的老人,顾宁哪里还有其他的小心思,忙上前一步喊道:“爷爷,我在呢。”
顾爷爷粗糙的大掌抚摸上顾宁的脑袋,他似乎特别欣慰,又特别伤感,嘴皮子努动,这才说了一句:“我家宁丫好了,爷爷高兴啊。”
顾宁赶紧道:“爷爷,我全好了,你也快点好起来。”
顾爷爷沉默了一瞬,才轻轻点头:“我没事,你们姐弟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
可哪里能不难过?若嘴上说说就能不难过,那世界上就没有痛苦这两个字了。
屋里突然很沉闷……
顾桉只顾着哭,顾爷爷说了一句话后,似乎特别疲惫,便合上了眼睛。
顾宁转头对一旁的薛林山道:“大壮哥,到底怎么回事?爷爷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郎中怎么说?”
“之前请郎中来看过了吗?”
薛林山垂着头,正想组织语言回答顾宁一连串的提问。
顾爷爷忽然道:“这次多谢大壮了,要不是有大壮,我如今就回不来,也见不到你们姐弟最后一面了。”
顾宁听不得这丧气话,立时道:“爷爷!”
“爷爷……不要扔下我和姐姐。”顾桉急促地说了一句,就紧紧抓着顾爷爷的手,他心里此刻慌得要命,眼泪水就像忘记关掉阀门的水笼头似的,啪嗒啪嗒不停往下掉。
“你一定能好的。”顾宁小心揭开薄被,仔细观察了一下顾爷爷的情况,顾爷爷腰部以上的部位倒没啥大碍,就是一条腿伤得狠了,白色的纱布上此时渗出了一点鲜红的血,伤口包扎得很细致,且用木板固定了。
顾宁没法拆开包扎,看不到情况她就转头询问薛林山。
薛林山双手搓了一把脸,这才很无力道:“郎中说顾大爷的右腿已经断了,只剩下一点筋连接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好。”他没有仔细说的是,当时顾大爷的那只腿几乎被树砸碎,腿脚上那些碎肉简直触目惊心……
郎中说要接腿是不可能的,根本就接不好了。必须得把整只断腿截掉,否者性命堪忧……但是截断腿后,若是身体没有恢复好,情况也不容乐观……
薛林山张口欲言又止,顾爷爷忽然道:“宁丫,小桉,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你们俩不要为我担心。就是拖累了大壮,他送我去医馆看诊,把自己攒的钱都给使光了,你们俩要记着你们大壮哥的恩情……”
爷爷这是要交代后事啊!
顾桉使劲摇头,一副不乐意听的样子。
顾宁大声道:“爷爷!大壮哥的恩情,我们一家人都会记住!以后我们一起还,我可不许你说这些话。我不爱听!”
“爷爷你一定累了吧,你先休息。”
“小桉,你在屋里陪着爷爷。”顾宁说了几句话后,看着薛林山,薛林山会意,便跟着顾宁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