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略想了想,说:“现在不怕。”旁边有个大活人,感觉有了陪伴,害怕的心情早驱散得一干二净了。
薛林山露出浅笑,道:“我第一次进来时,心里特别害怕。”
“啊?”顾宁抬起头,“大壮哥原来你也害怕过啊?”
提起了话头,薛林山就打开了话匣子,说起自己第一次进山是在十岁,由于肚子特别饿,在村里找不到吃的,他就大着胆子往山里跑,那时正逢秋季,山里野果多,薛林山运气不错,每次都能找到填饱肚子的东西。
或者是山板栗、或者是山核桃、榛子、柿子等等,吃饱了后就用衣服兜一兜回去藏在山脚的一个石头缝里,之所以藏起来,是因为他继父不给饭吃,也见不得他有别的东西吃,薛林山为了活着,不得不想出如此办法。
再后来,唯二的两身衣服破了,娘亲舍不得给缝补,没有衣服装野果,薛林山就自学成才学会了编织,山林的芦苇丛选柔韧的草根,磕磕绊绊编了个竹篮,又慢慢学会编背篓,接着箩筐、簸箕、粪箕等等。
凭着这双手艺,过了秋天丰收的季节,山里没有东西糊口了,薛林山就编了东西给村里的那些老大爷、老大娘,从他们手里讨得一个菜团子、粗面饼子、一碗稀粥……
进山的次数多了,野物撞见好多次,薛林山不再满足于只找野果,而是尝试着空手打猎,在十二岁之前,薛林山几乎打不到猎物,只偶尔运气好撞见几只傻兔子啥的。
十二岁过后,因为饿肚子的时候少了,加上他常进山身体锻炼得强壮了,个子也拔高了,力气变大了,猎取野物的几率更加高,薛林山说自己自那以后,直到现在再也没有饿过肚子,反而凭能力买了一块地搭建了一个小茅屋。
薛林山由于不是白云村的人,村民排外思想严重,他可以跟着张陈氏在白云村讨生活,但想要像别的村民那么花点钱就得到一块宅基地,那就难了。薛林山小的时候,今天在张家的柴房猫一晚上,明天在何家的稻草棚里窝一晚,后天在顾家的墙角蹲一晚上,总之,就没有个固定安生的地方,为了能有个安生的地方,他特别拼命,打猎的钱偷偷攒起来,凑够了数,就直接到里正家说要买一块宅基地。
里正并没怎么为难他,反而是他继父张茂财从中作梗,狠狠刮了他一笔钱,最后也没得到好的宅基地,只在村尾的后山边沿,搭建了个小茅屋,不过薛林山已经很满足,他花费心思将小茅屋收拾得很整齐、结实,凭是刮风下雨都塌不了。
活生生一颗小白菜的成长史啊。
顾宁听了,都为薛林山心酸。
薛林山孜孜不倦的跟顾宁说话,他的口气并没有诉苦的意思,好几次说猎到野物的惊奇过程时,可把顾宁勾引得恨不能立刻尝试。
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深山里面。
顾宁□□熊时进来过,当时就提着心,现在跟了有经验的薛林山,她的胆儿肥了,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嘘……”薛林山手指压着唇,示意顾宁禁声。
顾宁绷紧了弦,仔细注意周围的环境。
薛林山面色沉稳,从身后抽出一根竹箭,拉开弓,只听得嗖一声响后,不远处的树枝上掉下一只鸟。
顾宁拍手赞道:“大壮哥你好厉害。”箭法比自己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啊,顾宁也不说别的,跑上去就把那只鸟提在手里。
羽毛发亮,浑身都是彩羽,估摸着有两斤左右,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薛林山笑:“你慢慢练,也可以轻易射下的。”
顾宁谦虚道:“还是大壮哥你厉害,我再怎么练习,也没法达到你的水准啊。”抱着野鸟,顾宁屁颠屁颠跟在薛林山身后。
“这是什么鸟啊?”顾宁问
薛林山抿嘴笑道:“是雉鸡,公的雉鸡,羽毛颜色鲜亮,这里有只公的,搞不好不远处就有母的雉鸡。”
原来就是野鸡啊。
顾宁双眼发亮:“那我们找找?”
薛林山点头:“好。”
一个时辰后,顾宁拨开树枝,脚踩在一旁的青苔上,望着眼前的山谷,深深怀疑道:“大壮哥,真的会有野猪?”
薛林山耐心解释:“咱们才刚瞧见了新鲜脚印,这里有溪水,野猪喜欢活动在有水的范围,肯定是有的。”
顾宁听了,立时又有了信心。
正说着话,远处的灌木里似乎有什么在蹿动,弄得灌木丛唰唰响。
顾宁压低声音道:“有情况。”
薛林山点头,交代道:“你小心些,这里青苔多,路滑,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
这是深山,顾宁当然听薛林山的,于是就跟着他的身后,慢慢向那有情况的地方靠近,待到相距只有三十来步时,薛林山停住了脚。
顾宁问:“怎么了?”
薛林山道:“是一头小野猪,不大。”
听说是野猪,顾宁的嘴巴立刻就翘起来,很有一种终于达成所愿的感觉。
薛林山道:“你在这等着别动。”怕顾宁粗手粗脚,惊动了小野猪。
说完后,薛林山又猫着腰,悄悄向前挪了几步,靠得近了,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果然是一头小野猪。
估摸着有四五十来斤,对于薛林山这种老猎手,的确是小了点。
野猪在一处青苔上不断哄着鼻子,似乎感觉到了危险,顿时停下了动作,薛林山调整呼吸频率,没敢惊动它。
野猪顿了顿,继续啃食青苔。
这时,薛林山终于决定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