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头晕目眩,咬牙坚持,“你怎可说谎,怎可欺骗官老爷?”
“我没有说谎,我确实把他抢了,你发的话,我下的手,现在银子都在伯母荷包里。”
“你浑说,我哪里有发话,还有你……”
“你如果拉我去见官爷的话,我就对他说是发的话让我抢的。还有银子……”苏言看着柳邧微微一笑,“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问伯母,看我今天是不是孝敬她二两银子。”
听言,柳邧脸色开始不好了。
他明明没发话,苏言竟然冤枉他。还有银子……
想到晚饭后,他娘进屋跟他说话,纵然他满脸凝重,也没挡住他娘满脸喜庆。
他当时还曾疑惑过,不明他不高兴,他娘为什么那么愉悦。现在听苏言这么一说,柳邧恍然明白了什么,身体晃了晃。
一时难以接受,他娘竟没受住诱惑,已误入歧途上了贼船了。
“我从来不知道,世上竟还有这种阴毒的女人。不过,她阴毒的样子看起来好可人呀!”
“看她打柳邧时那拳头挥的,真是又漂亮又有力。”
“还有她直言要对官老爷扯谎时,那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又混又有主见呀!”
“你说,世上怎么会这种让人觉得不可理喻,却又英姿飒爽的女人呢!”
看着蹲在地上,脸贴在墙上,直勾勾望着苏言的六爷。
那样子真是又深情,又猥琐。
青石手扶着墙,极力忍耐,让自己不至于晕倒。
偷看她,偷听她说话,暗暗嫌弃,却又迷恋不已。
这几日,青石无数次的自我安慰,可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主子从博览经书的纯情男子,突然成了喜欢蹲墙角头看女人的猥琐流氓。
关键是他偷看的还是自家孙子的女人!
若是侯爷知道了。那……
“青石,你看,她又在吓唬柳邧了,她连不成体统的样子,都这么与众不同!”
青石:他已经快撑不住了,他觉得现在不止是头晕目眩,连胃都开始翻涌了。
“你少在这里唬我!我现在就去见官,我相信这世间自有公道。”
苏言一番话没将柳邧劝退,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
在苏言的注视下,柳邧雄赳赳气昂昂的去见官老爷了。
活的这么正直的人,还这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看柳邧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苏言抬脚,却没进柳家,而是朝着邻家转角处走去。
看到那蹲在墙角的人,苏言:果然是他。
在察觉到那一道恶心眼神时,苏言就猜可能是他,现在看来她没猜错。
“言言。”
称呼入耳,苏言抬腿就是一脚,六爷轻易躲过。
躲开之后,随着又凑了过来,指指自己的小腿,“你踹吧,我不躲。”
那样子,贱的,让人连对他动手都没了兴致。
看苏言没踹他,六爷抿嘴笑笑,小声道,“你是不是舍不得呀?”
一句话,招来好几脚。
看苏言直接连环踢,青石忙拦,“苏小姐,脚下留情呀。”
“青石,你别拦着,我愿意让她这么踢我。”六爷说着,捶捶胸口,“我这绝对是口是心非,绝对是!”
言行不受控制,理智却又相当清晰,六爷心里憋屈到不行。
“六爷,小的求您了,您就别说话了。”青石都快哭了,“您再这么下去,小的真是……侯爷!”
青石一声惊呼,苏言停了手,六爷直揉腿。
宁侯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两人,“在玩儿过家家吗?”
苏言没说话,看看突然出现的宁侯,伸手拉起他手,径直朝前走。
六爷站在原地,看着那两只交握的手,静看少时,拿起青石的手捂住了自己眼睛。
不能看,再看下去,他自己都不确定又会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蠢事来。
“司空磊,真他娘的阴损。”
听到六爷说粗话,青石当即觉得自己总算是好一些了。只要不看到苏言,六爷还是一正常的人。所以……
“六爷,我们不若明日就回京吧。”
六爷没说着,原地静站一会儿,朝着苏言与宁侯离开的方向走去。
莫尘无声跟在后,看着苏言牵着宁侯的手,他一直在等着,等着宁侯将她的手给甩开。结果等了一路,也没等到。
直到军营,到宁侯的院子,直到苏言直接把手松开。
莫尘看看宁侯,就这么任由苏言牵了他一路,侯爷这是忘了甩开他的手了,还是跟六爷一样也被司空磊给下了药了?
“宁脩,我是不是也被司空家的人给下了药了?”
听到苏言问话,宁侯看看她,淡淡道,“你不是懂得岐黄之术吗?自己没探出来吗?”
闻言,苏言眸色暗了暗,这么说她昨日没探错吗?
沉默,良久,苏言开口,“我还能活多久?”
“也许一个月,也许更短。”
苏言听了垂眸,比她预想中的还短。忽然觉得刚才踹宁子墨踹的太轻了!
莫尘在一边听着,神色变幻不定,司空家的人果然没放过苏言。
所以,刚才侯爷任由她牵扯而毫无动作,皆是因为知道她时日无多了吗?
“如果你想呆呆了,我可派人将他接来边境与你团聚。”
苏言扯了扯嘴角,“听侯爷这么说,看来我真是时日无多了。至于呆呆……”说着,苏言嘴角笑意消散,眼帘垂下,良久无言。
宁侯静坐着,静看着她,本以为她总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宁侯看着苏言的背影,手抚着自己下巴,眸色幽幽,她在想什么,他猜不透。
门外,再次偷听完全部对话的六爷,呢喃,“原来她大半夜的坐在那里不是赏景,而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