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我送你。”许牧一把接过她的箱子。
“这么巧,师哥,你经常回学校来呀?”于沐歌笑问。
“哦……是啊,我常回来看一个师弟,刚要出门就看见你了。
你住哪栋楼?”
那个晚上,许牧辗转反侧无论如何没睡着觉,手机里新存入的
那串数字他都记得滚瓜烂熟,那串数字连念起来都那么好听。他觉
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许牧的确是疯了。
已经工作一年的许牧对追他的女同事视而不见,疯狂地爱上了
刚上大二的小师妹于沐歌。很快,两人陷入爱河。
2
最烈的爱情之酒大概要用最凛冽的风雨酿造。
本来两人已经说好了,这一年许牧要带于沐歌回老家过年,年
后就订婚。可是春天的时候,许牧的妈妈打来电话说爷爷病得很
重,怕是挨不到过年了,想他想得厉害,想让他回来一趟。那个时
候于沐歌正在紧张地准备四级考试,许牧便跟单位请了假,一个人
回了老家D城。
于沐歌看到D城发生特大地震的新闻是在许牧走的第二天。算
起来,应该是许牧刚到老家便发生了地震。
难怪许牧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于沐歌打手机也打不通,还以
为是他那边信号不好,或者是在病重的爷爷身旁,不方便打电话,
却原来是发生了天大的事!
于沐歌觉得心里有巨石在从悬崖上下落,那悬崖下边就是无边
的暗夜,阴沉而森然,有吞噬一切的力量。
于沐歌不敢看新闻,她要立刻赶到D城。可是到D城的交通已
经半瘫痪,飞机停飞,只有一辆火车可以到达,车程要两天一夜。
于沐歌于第三天到达D城,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满目疮痍。到
处房倒屋塌,整个城市已成一片废墟,还有惊慌失措的人们,以及
连绵不绝的哭声。铺天盖地的阴霾和恐惧将弱小的她包裹,让她无
处遁形。
她按照地址找到他的家。果然,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没有什
么小区,没有什么单元,更没有许家。
她亲眼看见那些战士从钢筋混凝土下解救出一个个残破的躯
体,鲜血淋漓,面目狰狞,有的幸运活下来的人甚至为了保全生命
不得不截肢。她不敢想。
她在一家离震中相对较远的小旅馆住了半个月,白天晚上的在
医院里穿梭徘徊,可是,许牧依然下落不明。
于沐歌回到学校便病倒了,她爸爸来把她接回家,不准她再
住校。好姐妹欲言又止地说:“别再找了,那里失联的特别多,
这么久没消息,或许他已经……”她便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喊:
“不会的!他还活着!他还好好活着,我不许你这么咒他!你给
我滚!”
3
许牧的确还活着,可是也差一点就死了。他被抬出来的时候已
经奄奄一息,经抢救性命无忧,却因为被压在钢筋板下八个小时,
左腿骨损伤,治愈后留下后遗症,有点跛了。他的家已经没了,爷
爷和父母、亲人都已成亡灵。
其实许牧在重症监护室醒过来的时候,他觉得于沐歌就站在门
外。他甚至听到了她的声音。可是他已经不打算再见她了。他从废
墟中爬出来,已满身尘埃,那样美好的如玫瑰花般的笑容适合绽放
在晴空万里的好天气,还有那盈盈翠绿,适合遇见温润的季节。那
串动听的数字,只适合藏在心底永远铭记。
可是许牧不知道,于沐歌大病初愈,手腕上和脚踝处就分别多
了一个刺青,是一个“牧”字,那是不能忘却的记忆。
许牧一直生活在沉痛中,也已经打算就留在家乡随便找个事情
做,之前从事的什么高科技,此刻都已经没有很大兴趣了。
在全国的支援下,D城渐渐重建,可是许牧的心慢慢被修复已
经是一年之后。那一年过年的时候,许牧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吃饺
子,忽然在大屏幕上看到久违的倩影。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能够出现在D城春节联欢晚会上。
晚会正在直播,那一刻他就像看到她站在面前。
她是D城失散人员的家属代表之一,对下落不明的亲人讲话。
她说:“我最亲爱的师哥,我最亲爱的许牧,我相信你一直还
活着,不论你现在在哪里,不论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在我心里都
是那个最帅的你,我的世界只有你,我会爱你不论四季,我会等你
暮暮(牧沐)朝朝。”
她的泪水零落,一颗一颗敲打着他干涸的心。
他的泪终于泛滥成灾。
立秋的那一天傍晚,于沐歌从家里回学校,车停在大门口,她
一个人背着背包,提着箱子下了车,正要往宿舍的方向走,有人从
身后走上前来挡住去路。
“嘿,小师妹,这么巧!你住哪个楼?我送你。”
他站在夕阳下,头发、脸庞被罩了金红的光晕,那笑容金灿灿
的,那眼似深潭,映出她小小的倒影。
她手中的箱子重重地落在地上。
他抱紧她深深地吻下去,恍如隔了整整一个世纪。
她的泪水流下来。
你是我黑白世界的彩色画笔,
多少梦想,后会无期。
唯有你,是我生命中的奇迹。
暮暮朝朝,无法忘记。
感谢你,给我勇气,
让我从颠沛流离,走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