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一脸苦大仇深,眉眼之间不见半点笑意或是温情。
阿狸下意识地看了看崔斩玉,崔斩玉则摸了摸她的头:“这位是谢当家,他在路过山坳的时候,听见密室中有声音,便救了我们。”
“嗯。”阿狸点点头,刚侧回脸来想要致谢,却发现那男人苦大仇深的脸,愈发苦大仇深。
阿狸不禁微微忐忑,这人看起来似乎不大友善,也不大喜欢她的样子。
一时静默,只有清风过花林。
片刻之后,那人才开口:“崔州牧,我可以同她单独说几句话么。”
声音凉凉的,皎月浮冰,冻泉金粉,不过如此。
阿狸皱了皱眉,这声音并不陌生。就是梦中叫她“小豆蔻儿”的那个男人啊……
见阿狸蹙眉,崔斩玉还以为她怕生,于是小声安抚道:“小梨花,没事的。我就在里边等你。”
崔斩玉离开之后,气氛更加尴尬。
紫衣男人就站在花树下,不说话也不动,只是一瞬不瞬地瞧着她。阿狸被看得浑身毛毛的,这大叔该不会与自己有仇吧,如果目光真能化成刀子,自己一定被他凌迟了。
又过了好半响,久到阿狸觉得有些眩晕,娇小的身子开始微微摇晃。她虽然已经退烧了,但身子依然很弱。
“过来。”苦大仇深的男人终于又开口了。
只有两个字,硬邦邦地扔过来,像是命令,这是一种久居上位的人才能有的姿态。连阿狸都下意识地照他所说的做了,虽然心中抗拒。
她只走出两步,就一脚踩空,小身子向前猛扑过去。
阿狸一闭眼,却没有感到五体投地的疼痛,而是一个很温暖的怀抱。
他没有立刻放开她,而是揽着阿狸纤细的腰肢,垂眸道:“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么。嗯?”
浅灰色的眸子淡淡地凝她,晨风扬起他的银发,发梢扫过阿狸的鼻尖儿,痒痒的,很令人不安。
阿狸的心中敲起了小鼓,迎上男人苦大仇深的视线,她小心翼翼,却又迫不及待地问:“你认识我?我的名字是豆蔻儿么?”
清晨的微光透过云层,深红浅金地照在他脸上,他是一个比崔斩玉和哥舒瑾还要俊美的男人。虽然年纪也似乎比他们大一些,但成熟稳重的韵味又格外吸引人。
“不,”他看似轻轻,却牢牢地拥着她,“你不是豆蔻儿,你是小豆蔻儿。”
此时的阿狸,还并不懂这两个名字的区别,只是目光迷茫,心跳愈发没有规章。
只是短暂的交流,便给了阿狸一种讯息,面前这个男人,他并不是讨厌她。他苦大仇深的表象下有一个温柔的心,而且似乎她怎么做,他都不会生气。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她仰头问。
同封九云,或是崔斩玉在一起时,阿狸一向是礼貌而又疏远的,可对着这个人,她不自觉得地便骄纵起来。甜甜的声音,带着七分傲慢,三分撒娇,说到底,不过是恃宠而骄。
他收了收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同时,眼角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说是微笑又不是,总之很诡异:“你右臂内侧有颗小红痣。”
闻言,阿狸倏地红了脸,整个身子都灼热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抬手,转腕之间,一朵小花别在她发间:“是你母亲告诉我的。”
男人温和又霸道的气息,裹挟着花香笼罩着阿狸,温暖得让她想流泪,然后下一瞬,她也真的就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由于什么心情在哭,只是很想抱住他,把眼泪都流在他怀里。
他就只是看着她哭,眼底有一点点无奈,一点点纵容,一点点爱恋。他在无数个孤单的日夜都在想她,想她长大后的样子,如今真的见到了她,才发现所有的想象在她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她是如此娇美可爱,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去疼宠。
楚悠已经是这世间绝色了,可小豆蔻儿比她还要美上三分。
阿狸不知道,她面前这个人就是曾经死去的谢慎,而她的父亲楚成君就是因为毒杀谢慎而被凌迟处死。
如果阿狸知道了,谢慎并没有死,而她的父亲却因他而死,她又该是怎样一种心情?
还能做到只是凭着本能就去全心全意地依赖,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么。
谢慎捏着纯白的袖口一点一点擦干她的眼泪:“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么。”
阿狸点点头,又摇摇头。当一直想要知晓的回忆就近在咫尺,她反倒害怕了,万一真实的自己是个坏人,她还可以接受么。
谢慎也没有逼她,只道:“什么时候想知道,什么时候来找我。我曾经是你父亲最好的友人,你可以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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