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椿乱世之中能孤身一人来盛京投亲, 并顺利被赵枢接纳, 其人自然也是敢想敢做的。之所以始终融入不了赵合那个小团体,不过是因为原生环境不同,造成眼界与性格都不相投而已。
而且长安断定, 在此之前, 他定然也不止一次地尝试过想要融入那个团体。
身处同样的环境却不被同等身份的人所接受,那种被排斥和漠视的感觉, 会比在底层仰视他们更难受。
这赵椿但凡还有那么一丝野心,这出戏, 便精彩了。
事实证明, 这赵椿,果然是有野心的,因为他紧接着便道:“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底下供他驱使之人不计其数, 想必也不是人人都能入他法眼的吧?”
长安道:“那是自然。”
赵椿闻言,眉间微皱地捏了捏拳。
长安瞄他两眼,道:“不过椿公子你眼下却有个大好的机会。”
赵椿忙抬头问道:“什么机会?”
“你可知陛下为何会提议将国子学设在含章宫明义殿?”
“这……陛下思虑深远圣心独到, 在下不敢妄自揣测。”
长安失笑道:“什么思虑深远圣心独到, 不过是因为赵丞相在朝上弹劾他斗鸡走马不务正业, 而芜菁书院又恰好尚未修缮完毕,故而才有此一提。”
赵椿惊道:“竟有此事?”
长安道:“千真万确。陛下虽心中不悦,但一来他尚未亲政, 二来丞相是先帝钦定的顾命大臣, 他也不方便疾言厉色地去与他争辩, 所以才只能出此下策。你看陛下面上云淡风轻若无其事,可心里其实还憋着一股子气呢。丞相能监视他在宫里的一举一动,他却无从得知丞相在外面的一举一动,你说这不是君臣不分本末倒置了么,换谁不气?”
赵椿明白他所说的机会到底是什么了,心中似有豁然开朗之感,却也更加的顾虑重重。替陛下做祖父身边的眼线,这行得通么?万一事发怎么办?
他犹豫片刻,还想向长安多讨些定心丸,谁知长安却忽然道:“哎呀,看杂家这张嘴,话匣子一打开收都收不住。若被陛下知道,又得教训杂家少说话多做事了。这会儿陛下也不知行至何处了,杂家得赶紧去找找。”说着起步就走。
赵椿忙跟上道:“在下与安公公一道去。听安公公言下之意,陛下不喜欢话多之人?”
“陛下不是不喜欢话多之人,是不喜欢蠢笨愚钝、事事需要他提点之人。有时候他心情不佳,可能一整天都不说话,那咱们这些底下人难道就能不当差了?还不是要揣摩着圣意继续办差事?”长安边走边道。
赵椿恭维道:“陛下如此宠信安公公,那安公公必是御前第一聪明会办差之人了。赵椿厚颜,日后还请安公公不辞辛劳,多多提点在下。”
长安笑道:“如此盛誉实不敢当,杂家每日当差其实也与别的公公并无二致,只不过心里清楚陛下是我等奴才的终身依靠,故而所思所行就为陛下考虑得多了点。陛下虽为一国之君,但终究也是凡人。既是凡人,就难免为烦心事所困扰,自然是谁能为他分忧,有好处时便多想着谁一点了。椿公子可别小看这一点,若将来赵丞相向宗正府申报世子人选时,陛下一看不满意,这时候你的名字若能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杂家可就得改口叫你一声赵侯爷了。”
赵椿惶然地连连道:“安公公说笑了,在下万不敢当,万不敢想。”
“什么都不敢可不成啊椿公子,”长安侧过脸瞟他,别有深意道“毕竟富贵险中求嘛。”
赵椿闻言,神色一怔。
长安再不多言,直接向人多之处走去。
赵椿跟在他身后,到了众人围聚之地,下意识地在人群里用目光搜寻赵合。
找了几圈也未见着赵合人影,赵椿上前向方才和赵合一道走的祁安靖作礼道:“祁公子,请问可有看见在下三叔?”
祁安靖本来正与几名公子谈笑,闻言转过头来瞥了赵椿一眼,半教训半不耐烦道:“赵椿,赵合是你三叔,又不是你祖宗,你将他看得这么紧做什么?便是祖宗,你能看住的也不过是块牌位而已,喏,这儿有他方才留下的一本诗集,拿去看着吧。”说着将桌上一本诗集丢给赵椿。
旁边那几位公子闻言,都窃窃地笑了起来,投向赵椿的目光都毫不掩饰其中的戏弄与恶意。
赵椿满面通红,拿了诗集转身便走。
长安在不远处闲闲地看着这一幕,确定赵椿很快就会归入她与慕容泓的阵营。
“长安。”耳边忽传来慕容泓的声音,长安转身一看,眼睛发直。
慕容泓抱着猫坐在一圃开得正艳的牡丹旁,人与花交相辉映,美的愈美,艳的更艳,竟叫人分不出个高下优劣来。
斯人斯景,才真正配得上国色天香这四个字。只可惜,她不是完全的颜控,否则,有这样的妖孽在侧,还有钟羡什么事啊?
“回甘露殿把朕的画架子搬来,朕想画画。”慕容泓今日看着心情不错,眼波明媚得似这片天地的春光都敛在了他的眸子里一般。
“是。”虽还未见着钟羡,但撩汉毕竟是副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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