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心口,蓦然酸涩了一下。
“农历岁亥三月二十八,阿九啊,可还记得这个日子?”
书信伊始,无敦敦教导,无长吁短叹,无任何嘘寒问暖,只是……询问了这样一句话。
莫阿九自是记得的,那是……她第一次学会唤“父皇”的日子。据后来的嬷嬷说,父亲当时可高兴了。
“阿九,算来,老子寿命也早已行至尽头,坐在那龙椅上这么多年,也便是临走方才发现,这一生,权势也好,地位也罢,都是些虚无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既然容陌那小子喜欢,便拿去好了,他总会知道,为了这权势、地位,他丢了什么。”
“阿九,莫要怪罪于你老子,虽说这天下,给了容陌那小子,但你莫不是以为你老子未曾留给你半分?送你书信之人,会告知你一切。”
信封末,是朱笔添于其上的自己,红色字迹,看来倒是分外触目惊心。
“你若敢不惜你那条小命,老子便是杀了阎王,也定要将你踢回阳间!”
惜命!
莫阿九怔怔看着那红色朱笔添加的字迹,蓦然捂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却依旧有泪水自指缝流出。
父亲……果然还是那般了解她,这个……临死都在护着她的父亲。
“莫阿九听诏!”身后,男子的声音陡然威严起来。
莫阿九猛地转身,怔怔望向男子的方向,却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明黄色的诏书,神色之间一片肃穆。
静默良久,她终是……缓缓跪在地上。
曾经,父亲的圣旨也好,诏书也罢,除却当初的赐婚诏书,她鲜少下跪。
而今……
“莫阿九,接诏。”她轻启唇,说的艰涩。
“莫玄之女,莫阿九,本已许配与容陌为妻,若今后夫妻二者分崩离析,朕自当赐莫阿九华宅数座,银两若干,他日若出得皇宫,万不可暴露身份,只消,一世快活!”
一世……快活?
莫阿九僵住。
“莫姑娘,宅邸与银两所在之处,均在那封信笺之中,娘娘观后,可以火烧之,莫要留下踪迹。”男子将诏书轻轻收起,交于到莫阿九手中。
莫阿九怔怔望着诏书上的地点,那里,是京郊,她很熟悉,幼时,父亲曾带她首次去放纸鸢之处。
“父皇……”她轻轻抚摸着诏书,声音茫然,“最后一次,唤您父皇了。”
父亲希望她一世快活,那么……她定要快活起来才是。
“啪--”宫外,似有些许动静传来。
莫阿九微怔,伸手将诏书与信笺藏于袖口之中,再抬眸,却见眼前男子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
“娘娘?”门外,冲进两名穿着侍卫衣裳的男子。
“何事?”莫阿九声音轻描淡写。
“您方才……”侍卫声音略有为难。
“方才有人劫持本宫,奈何行至此处被追上,那人便舍下本宫独自逃命去了。”莫阿九轻描淡写解释一句,见那二位侍卫还待说些什么,率先打断,“内务府尚有急事,本宫须得前去,你二人给你们上头告诉一声,本宫无事!”
话落,她已径自朝内务府处行去,头顶,雨丝依旧断续轻柔。
莫阿九微微眯眸,在她和容陌彻底闹崩这日,她终于知晓,这世间,曾有人关切于她。
内务府门口,一架轿撵正停在那里。
下瞬,一抹清泠声音陡然响起:
“你这女人竟这般女鬼模样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