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低沉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花花怎么跟你变得这么……她以前不是挺怕你?”安布犹疑地开口,上次花花说拍戏期间多亏安辄的照顾,难道是因为这个?
黑暗里,安辄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在温泉屋住了几天,也就拍了几天的戏。
安辄说会一直接送,就果真一言九鼎,有的时候拍摄需要要在凌晨拍摄,安辄也就开着那辆黑色低调的车在漫天雪舞里缓缓行驶。
不得不说,除了拍摄需要的时候有些冷,其他时候黄花花享受的都是明星级的待遇,连小助理都一脸八卦地说她作为一枚新人真的是太享受了,连南开这些比她优质的演员都没有她这样的待遇,住温泉屋、豪车接送、全程陪护……
黄花花有时候也分析过,她总结出两个可能,一是他觉得她天分过人,有当演员的潜质,想捧红她;二是看在她是他亲弟弟的女朋友的份上,爱屋及乌。当然,她毫不犹豫地摈弃了第一个可能。
用任然以前的话来说,就是:“哎呀,你呀,真不是演戏的料,更不是做明星的料,有个熟人在就出戏,见了帅哥就花痴,也就是这部戏适合你,让你可以凭借本色出演来完成,以后啊,还是好好读书吧……”
那天有一场早上五点左右的戏,黄导对自己的作品向来严苛无比,于是要一干人等务必到场,黄花花作为主角肯定不能缺席,于是连黄花花都不好意思麻烦安辄,却没想到安辄半句话没说却依旧起来了。
大概四点多,却一点也不黑,漫天漫地的雪照映得整个世界亮白亮白的,黄花花耸了耸肩膀,一头钻进车里。
车轱辘碾压过雪,惊动了谁的美梦。
寒天冻地里,有人温暖如春,困意不断,如黄花花。
也有人冰冷刺骨,夜不能寐,如那些人。
或许是车子看起来低调却依旧奢华,或许是此时方圆无人,一群天桥里钻出来的人,忽然涌了出来,在雪地里车子行驶缓慢,他们渐渐围在车前。
黄花花吓了一跳,这一群衣衫褴褛单薄可怜的人顿时化为了恐怖的人,不停地拍打着车子,甚至有人贴向车窗一张脸离她尽在咫尺直击她的视线,她看向身旁的人。
安辄的神色冷静,毫不畏惧,他脚下的油门不减。
有的人被车头碰到,也马上爬起来,不依不饶地围住车身,安辄不可能真的把人撞死,当然他也不会任由摆布地停下车,于是局面僵持不下。
油门松松紧紧,安辄逐渐被弄得不耐烦了,他长按喇叭,车子快了起来,黄花花下了一跳,车外的人也吓了一跳,逐渐散开来。
黄花花心下一松,却见旁边安辄忽然看向她,神色微变,一把把她往他的方向拉,紧接着就是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有那不可忽视的闷哼一声。
黄花花急忙抬起头来,来不及看车子就疾驰了出去,留下后面追着跑的一群人。
有安全带在身,黄花花头晕了半会,然后连忙往右看,果然,车窗上砸出一个大洞来,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膛,天啊,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身影,她的心里一丝同情也没有了。
他们是天桥下要饭为生的流浪汉,每年的冬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熬不过去。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们拦路抢劫甚至伤人的理由。
她看向安辄,瞳孔顿时放大,只见安辄右手血肉模糊,血流不止,她一惊,刚刚……
那得有多痛呐,黄花花喉咙瞬间哽住。
“安辄大哥,你的手在流血!”
安辄面无表情,手上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掌控着方向,闻言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移开。
“我送你去拍摄现场。”
黄花花哽住嗓子,强忍害怕,压根像没听到似的,手忙脚乱,到处翻找着纸巾,最后终于在后座上找到了。
拿在手上又忽然迟疑起来。
“安辄大哥,用纸巾能止血吗?”
那么大块的石头砸下来,那疼痛不可言喻,安辄疼得心里直骂娘,但又不想让黄花花知道,不然待会拍戏又不在状态了,于是强忍着打算先把她送到现场去再处理伤口,谁知道她忽然问出这一句让人想笑的话,他“靠”了一声,脸色变得凶神恶煞起来,他咬牙切齿道:“不用了!待会我自己来。”
这个意思就是可以了,黄花花忘了对这张脸的害怕之意,难得地不理会他的话,手颤颤巍巍地向他受伤的右手伸过去,却在看到那片模糊时视线和手同时缩了回来,怎么办,她不敢看,也不敢擦……
她咬紧嘴唇,暗暗给自己打气,最后终于碰到了他的手……
“嘶~把手拿开!”
由于没有把握好力度,她的手重重地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