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表情微微讶异,好像在说为什么这么问,但随即笑了,“怎么会不记得?当然记得。”
其实,母亲的模样在粟融珵自己的记忆里都不那么清晰了,但这一刻,他在粟振鱼尾纹深布的眼睛里看到了光。
“你妈那个时候啊……”剩下的话,粟振没有再说了,浮起的笑容里,像是揉进了关于回忆的温柔。
粟融珵没有再问。
当年也是爱过的吧?不仅仅是因为她姓史,是外公的女儿。
后天还是得带着老头去检查的,他自然有办法。
熊大奇还是没能联系上,辛绾自然也没有消息。
又是一个无眠夜。
躺到半夜,他下楼去取酒,走到楼梯上,只见客厅里一个白影晃晃悠悠的,他心里一惊,再细看,是尚清梅……
他打开灯,尚清梅便顺着声音来看他,忽而激动地跑过来,捧住了他的脸,“小许,妈妈的小许,你可回来了。”
“我……是粟融珵。”他惊愕地看着眼前这张浮肿老态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
尚清梅却笑了,肿得有些变形的脸一笑就带着点诡异,好像完全没听见他的话,牵着他的手,还嘘了一声,“走,妈妈带你去买糖葫芦,不告诉尚清梅……”
粟融珵这回惊了,倒退两步,挣开了她的手。
尚清梅突然就哭了,“小许,你不要妈妈了吗?不要妈妈了吗?”
哭着,转眼就坐地嚎了起来。
大半夜的,哭着嚎着又笑了,唱起了歌。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歌声在静寂的夜里透着诡异的凄厉。
粟融珵看着这一幕,忘了要去拿酒,闭了闭眼,歌声已经换成嘶哑的凄喊:不,不是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要来找我……不要……
忽然觉得胸闷头疼,好像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连续奔波医院,带尚清梅去看精神心理,说服粟振去复查。
排队、等待、找医生……
原想把尚清梅留在医院住院治疗,他走的时候,那叫一个惨烈。
尚清梅一路狂奔地追着他,叫他小许,鞋子都跑掉了,还又哭又喊的:你不要妈妈了吗?小许,你不要妈妈了吗?
完完全全把他当成粟融归……
后来闹得太过,粟振一句:回家吧。
他从来就没喜欢过尚清梅,但他听粟振的话把她带回了家,也没有去想为什么,就像他没有再去想粟振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复查和治疗一样,一切,该来的,该受的,来了,他就受着,一件一件去受着。
直到粟振检查完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头晕目眩,恍然想起,自己好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也好些天没睡个囫囵觉了,他摸了摸下巴,胡子也多日未刮了吧……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
尚清梅的歌声凄凄厉厉地响着,他的手机在一旁震动起来,他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痛,闭着眼睛接听,“喂?”
那边传来奶奶的声音,“珵珵啊,妞妞她……出事了……”
粟融珵胸口一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