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他肯定不服,但从莫愁的嘴里说出来,他却是十分相信的,再将傅书宝引虎上山之事结合起来一想,他便是心中再有不甘,也愿意放手将傅书宝交给莫愁去处理了。他当即点了点头,退到了冰莹的身边。
“姓傅的小子,你还有什么遗言没有?”莫愁缓步走到了已经死亡了的甲胄之虎旁边,探手抓住血红的枪身,轻描淡写地一拽,贯穿甲胄之虎的力炼器之枪便回到了她的射手中,那枪尖所指,正是一脸怒容的傅书宝。
“可不可以用一个留遗言的机会换一个愿望呢?”
莫愁微微一愣,“你以为我还会满足你的什么愿望吗?可笑!”
“那就是不行了,我就知道你这种不辩是非黑白的老巫婆会这么说,我猜,等一下在你杀我之前你还会有一番说辞,对?”莫愁步步逼来,傅书宝不得不步步后退,但一句话之间他便已经退到了山顶悬崖的边沿上,无路可退了。
在距离傅书宝将近十米的地方莫愁终于停下了脚步,“我倒是想听听,在这种时候你还认为我想说什么?”
傅书宝一声冷笑,“你这种老巫婆肯定会说,小子,你平日你作恶多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我就替天行道,杀了你!不是吗?”
莫愁的老脸之上顿时浮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确实,她真的是想动手之前说这样一句话的。这小子怎么会连她想说什么话都能猜到呢?
“好了,这就算是我的遗言,老巫婆,你敢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我做鬼以后好找你报仇。”
“哈哈哈……”
“山上风大,你都快进坟墓的人了,小心笑中风。”
莫愁的笑声噶然而止,“好!就冲着你临死都还有这样一份胆色,老身就告诉你,倘若你真的能变成怨鬼,抑或者是今日能从我手下活下去的话,你就到天塔山归云宗来找我报仇,老身乃归云宗炼之力士堂堂主莫愁,我这孙女也是归云宗弟子!”
嗖!血红的力炼器之枪突然刺出。
“慢!”傅书宝慌忙举手。
刚刺到一半的力炼器只抢猛地停住,莫愁皱眉道:“如果你想求饶,我劝你死了那份心!”
傅书宝露齿一笑,“我还有一个关于你的秘密要说。”
“关于我的秘密?是什么?”
“莫姥姥,别听那小子胡扯,小心上他的当!”秀吉大声提醒道。他觉得这事很怪,甚至不可思议,像傅书宝这样的公子哥在临死的时候应该表现出恐惧、沮丧、不甘、后悔当初什么什么的,但让他不甘心的是,他想看到的东西一样美看到不说,整个过程,傅大少爷甚至是淡定自若,谈笑风声地面对死亡!
“让他说!”站在悬崖边上的傅书宝在莫愁的眼里无疑是砧板上的鱼肉,想横着切就横着切,想竖着切就竖着切。
“那我可说了。”
“说!”
“你他妈的老巫婆,老不要脸的,你这样的女人年轻的时候肯定没人爱,你之所以有个孙女,恐怕是你脱了裤子倒贴才生出来你儿子来的?我看你这样子,双眼无神,印堂发黑,双手抽风,多半没几天好活了,你他妈的还神气屁啊?还有……”
“说够了没有?”
“说够了,就是想骂一下你而已,我没用恶意的,好了,我知道你马上要动手杀我了,而且非常杀我,但老子偏不如你愿,老子自己来!”
“你去死!”已经处于暴怒状态的莫愁再次将力炼器之枪抬起,闪电一般向傅书宝的胸膛刺去。
傅书宝猛地转身,突然纵身跳下了云雾缭绕的悬崖。
血红的力炼器之枪最终还是刺了一个空,看着空荡荡的悬崖,莫愁却是半天都没能将悬停在虚空之中的枪身收回来。
身为归云宗炼之力士堂的堂主,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骂她,但傅大少爷不但骂了,而去还是从头骂到脚,程度比之狗血淋头还要淋头。也从来没有一个她想杀之人须臾间不躺在她的脚下哀嚎,但傅大少爷却是带着笑声,就那么潇洒地在她的面前一蹦而下……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他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呢?
一个行侠仗义的老人在受到损害健康的侮辱之后,怎么可以没有一个扳回面子的机会呢?
孤零零地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被雾气所笼罩的深渊,神色阴沉之中又是一片恍惚,莫愁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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