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后娘娘,微臣尚通毒理,请容臣一试。”
我被墨夷的声音一惊,看向他,见他神色如常,我又看向阿娘。阿娘轻轻瞥过我一眼,轻叹一口气,对着墨夷微点头,“你随本宫来吧。”
阿娘说完,便也进了内殿。
六哥这才走过来,将我扶起,他的声音里这时已多了许多谨慎,问我,“怎么回事?”
我不知,只下意识往语卿嫂嫂望去,却看见太子哥哥在她身旁轻笑,那笑,看不清意思。
他突然问我,“之之,你可是得罪了这名医女?”
我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却听得身后“砰”的一声磕头,响得惊人,震得我的心肝儿也跟着跳了两跳。
“奴婢不敢,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字妄言,奴婢愿遭天打雷劈!”
“太子明察,公主明察!”
我回头,这才仔细看那地上的宫女,原来她便是那名被墨夷仗势欺人赶出药房的医女。
她这时因为紧张,头微微抬起,眼神却只敢落到我的脚上。我也大概看清了她的模样,唇红齿白,尚算清秀。
要说得罪。。。我与墨夷似乎还真是有些惭愧。
我看向太子哥哥,问,“我们仗势欺人把她赶出药房,害得她不得不重新煎药算是得罪吗?”
太子哥哥一笑,唇轻启,美眸妖媚,“算。”
“砰!”又是一声磕头震得我心肝儿跳。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这时这求饶声,忒凄厉了些,我有些于心不忍。
太子哥哥却眉眼蓦然凌厉,冷道,“来人,将她带下去,送宫正司。”
我心中一惊。
那宫正司是人间地狱,不论是什么人,清白的或是戴罪的,一旦进去便不可能再见得到天日,若是死了还好。。。只是据说,那宫正司的石牢里,现在还有许多的活人,不过是,眼珠子被挖了,舌头被割了,手指折断了,每日里在痛苦中苟延残喘,却连死也不能。
“是。”侍卫已经上前。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公主饶命!公主。。。”医女的声音这时已经凄厉,整个大殿之上只听得她的凄惨的垂死挣扎。
“公主,公主您救救奴婢!公主!”
我看着太子哥哥冷厉残酷的脸,腿却突然被人紧紧抱住。
“公主,求您积德,求您救奴婢一命!”
“公主,求求您。。。”
“公主。。。”
那医女将我的腿抱得死死的,我低头,愣愣看着她。
“好大的胆子!”六哥一声厉喝,一脚便将她从我腿边踢开。
我看着那医女身体飞出去,狠狠撞到厅中椅子上,然后又连带着椅子往后倒去,人带着木头在地上拖出长长一段距离。
她的身体拖过的地方,留下长长一滩血迹。
侍卫见六哥亲自动了手,不敢怠慢,迅速过去便又将那医女制住,就往外拖。
那医女在侍卫手中,却仍旧远远地看着我,带着虚弱的乞求。她额头上的血流过她的眼睛,又顺着到了脸上;她的唇色血红,不知是唇破了,还是吐出的血染红了唇。
“住手!”我终究不忍,叫住侍卫,侍卫立刻便停下,又望向太子哥哥。
我心中轻叹,看向太子哥哥,道,“太子哥哥,放了她。”
太子哥哥看着我的双眼蓦然一眯,眼神一瞬尖锐,带着显而易见的怒,“上官玉之,你再说一遍。”
我便再说了一遍,“我说,放了她。”
“你!”
太子哥哥突然一步向我,我尚来不及后退,眼前却蓦然挡了一人。
“太子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
六哥挡在我前面,背对着我,我看着他漂亮却隐隐蓄藏着力量的背影,心中忍不住一酸。
“之之不懂事,太子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六哥在我身前好声劝着太子哥哥。
“她不懂事?她有多少条命可以让她不懂事!”太子哥哥一步向旁,眼神方对上我,六哥已跟着一步向旁,将他挡住。
“太子,冷静,冷静。”
我轻叹一口气,拉了拉六哥的衣服,六哥却头也不回,一把将我的手挥开,只对着太子哥哥赔笑道,“不就是一个医女嘛,之之喜欢,放了就放了。太子你何必和她计较呢,她可是咱们唯一的妹妹啊。”
“你!”太子哥哥声音顿沉,似乎是极为压抑,“上官景,你知不知道,你这不是在宠她,你是在害她!你会害死她的!”
太子哥哥说得极为严肃,六哥一时惊怔无言。
六哥身形高大,将我挡得全,我拉他他也不理,只得在他背后低道,“太子哥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想。。。”
我不想让无辜的人莫名其妙去死。
我知道太子哥哥的意思。
这里,嫌疑最大的人就是我,我素来与吟妃不和,这在宫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今日一早一同落水,我又在刚好的时间里出现在药房。
动机、时间,我都有了。
即使芭蕉不解我拿不到,但是,墨夷与语卿嫂嫂也有嫌疑,他们之中不论是谁与我同谋,一切便水到渠成。
太子哥哥这时先阿爹一步,将这名自始至终接触了吟妃汤药的医女打入宫正司,是想将一切推到这医女身上。
宫正司那种地方,不论是白的还是黑的,进去了,一概是黑的。
一旦这医女的罪名坐实了,这事,自然也就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