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啾没有经历过,却在书上读到过,她尚不忍卒读,何况亲历。
城门被打开的那天,其实城内已经没什么活人了,到处都是啃食过的残肢,没感染的战战兢兢找寻没得病的吃,感染了的无所顾忌,不过等死罢了。
师尊都以为我就算没感染也得饿死了,不成想我活下来了,甚至破境缘觉,踏入了离心境,也正因着这样,才没被饿死。
毕竟太过久远,我忍着疼痛,在脑海里回忆:“在涂江镇,我遇到了一个尚未得病的老人家,她满头银发,穿着素静,躺在竹椅里。因为已经封城,我不知道能去哪里,所以坐在了她身边,帮着赶走了一些不太好的人。”
那何止是群不太好的人,用词还是太保守了。
“老人家告诉我,她家世代教书为生,每一代生下来的都是女儿,招赘男儿是惯例,代代延续,到她这一辈才断了女嗣,止有一个男儿,不久前卷走了所有银财抛下她走了。她年迈老弱,家中连粗糠都没有,所以穿着最好的衣裳,躺在竹椅里等待死亡。”
老人家讲完故事,就想一个人安静待着,教书大半辈子,识人还是准的,看出我不寻常,就向我求了一粒丹药。我送出去了很多丹药,大部分是止渴生津的,这是最后一粒,也是唯一的一颗毒药。
老人家的想法很简单,倘若不能继续活着,起码要完整地死去。
修行之人必先缘觉,找到修行的理由与道路才能开始正式的修行,有人爱书,以书入道,有人为情,以情入道,顾源前半辈子教书,自然一生心血在此,修行也是与此相关。
只是,教书嘛,得自己为人清正,师者若是卑劣,何以教授学生呢?
事情到此已然明了,功法自破,顾源脑内轰鸣,神思动荡,被反噬得厉害,口吐鲜血不说,被桃木剑刮得面目全非,鲜血淋漓。
“你当时其实是在的吧。”训诫已破,我失力摔在地上,吐出了更多的血。
也是,城封得很早,再怎么狠心,也需要时间抉择,我猜顾源想走的时候其实已经出不去了,只好偷偷又溜回了家中,看着母亲肚中饥饿,任人宰割,也毫无作为,真是孝顺男儿。
“为母报仇?”我吐了嘴里的血沫子,才觉得爽利些,“你不会以为装成孝子就真是了吧?”
远处张书见正默默靠在石块上调息,那时我哪里知道连牠一起骂了,早知如此,我该骂得再狠一点。
“贼喊抓贼啊。”邱络络戏看了半天没想到是这样,“师傅,牠怎么敢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找上门啊?”
“人总得找个理由说服自己嘛。”颜啾正忙着烙刻信息,这可是秘闻,得好好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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