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针通体五黑,只烛光下微微反射一星半点的金属光泽。
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我郁闷的看向小清姑娘:“所以我不用继续泡了?”
小清擦了擦手,淡笑到:“苏盟主若是喜欢,大可继续泡,反正这毒水对你也没啥伤害。”
居然是毒水?!
啊!这些丧心病狂的人啊!
我满腔幽怨的跳出木桶,用丫鬟准备好的帕子抹干净身上的水渍,把衣服穿上。
有女子在场,弄得我真尴尬。
但这解毒取针的过程实在太快,叫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虽说没有什么感觉再好不过了,毕竟有些人在解毒治病的过程中要经历一些脱胎换骨般的痛苦,但这样简单干脆实在是太……太没有成就感了。
我便带着一身药味与腥臭味凑到苏越面前,只苏越用两三块帕子捂住了口鼻,我靠近一步他倒退三步,惊恐的阻止我继续前进:“你你你别过来!臭死人了。”
从木桶出来的瞬间我也差点被一股巨大的臭味熏晕,只是当时着急穿衣服没去管那味道,现在抬手一闻,那味道……苦涩的中药味间夹杂着蛇虫鼠蚁的腥臭味同时,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刺鼻味道,本盟主差点当场去世。
因此也顾不得那么多前因后果了,急匆匆乘了马车回到小玉儿楼,来回洗了三遍澡,熏了不少熏香,才终于冲淡了身上难闻的味道。
彼时天也亮了,折腾了一晚的我,没等头发干,便沉睡了过去。
也许是毒解了的缘故,又或许脑袋里的针把出来的原因,我做了一场史无前例,完整的梦。
梦里是年幼的我,住在出水芙蓉的小圆子里,洗着大堆大堆的衣服,寒冬的雪飘进衣服盆子里,冻红了我的双手。
一直到深夜,那成堆的衣服终于洗完了,有人偷偷溜进我的小屋中,小声唤着我的名字。
“阿轻啊,真是苦了你了,小小年纪要承受这些。”
劳累了一天,我太困倦了,无法回答同她说话,只隐约感觉到冰冷胀痛的双手传来一阵清凉,然后被捂进严严实实又温暖的被我中。
等我醒来,四周还是黑暗中,我正纳闷,天怎么还没亮,我都醒着了,等肚子饿得咕噜噜叫起来,才想起我已经被人贩子抓进了小黑屋,每天只给一顿饭,一顿一个冷得硬邦邦的馒头,吃不饱,没力气逃窜,却……对这样的日子毫无怨言,因为除了饿,我再也不用承受别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屋子里多了个人,他被吓得一直在哭,一直在哭,哭得我心烦意乱,却又不忍心苛责他。
毕竟不是每个小孩子都生活在痛苦里,并对这样的处境习以为常。
于是我摸索着握住他的手,小小的一只手,很嫩很柔软,只有中指小骨节上有一层茧,这是刻苦读书之人才会有茧。
想来这位小孩儿是个锦衣玉食,一心只用读圣贤书的富家少爷呢,难怪一进来就只会哭。
他似乎是被吓到了,哽咽着问我:“你是谁?”
我明明没什么力气,却还是面对着无法看到我的他微微一笑:“和你一样被拐来的小孩子呗。”
他突然就不哭了,反握住我的手,仿佛拉住了一片救命的稻草:“那你不害怕吗?”
我笑:“害怕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
他不说话了,或许是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又或许仅仅是哭累了,总之,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也没力气再多说半句话了,强烈的饥饿感让消耗着我的精力。
直到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说到声:“你还在吗?”
我不由得又笑,不是一直抓着我的手吗?还问这样没用的问题:“我在。”
“你被抓紧来多久了?”
“很久了,都不记得具体是多久了。”
“那我们会怎么样?”
“大概会卖到离自己家乡很远的地方吧。”
“你好像对这种事情很了解。”
“楼里人总这样吓唬我,我都听腻了。”
“楼里是哪里?你的家吗?”
“楼里是男人消遣的地方,不是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家的。”
“你好可怜啊……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洛子轻。”
“我们的名字好像哦,你叫洛子轻,我叫书子洛,只是姓氏不同呢,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你觉得怎么样?”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称兄道弟?”
“不是你说害怕也改变不了什么吗?那我们做兄弟,以后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不就是吗?”
烛火幽微时,我睁开了眼睛,那些同千重一的种种过往都涌现在我脑海里,原来,我和他是这样认识的,原来我真的是他的子轻。
“醒了?”
苏越坐在我房里,看着我坐在床上发愣。
那些久远的记忆让我一时间回不过身来。
“你毒也解了,针也拔了,是时候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