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硬朗!”段临率先打破沉寂,抬手拱了一拱,“若不是今日一见,老夫瞧着谢家这乌烟瘴气的架势,还以为您老不日就要归西了。”
这话听得陆家三个兄弟汗毛一立,段临这老家伙还真不含糊,上来就开始咒人,幸好小妹册封之事有萧晏之和自家老三陆云礼软硬兼施,不然定是没好果子吃。
想到这,三人便颇为默契地向旁边挪了两步。
最好离他们远点,省得被抓住把柄,给小妹惹麻烦。
一旁的淑太妃倒是乐得看笑话,话说文官们个个都是学识渊博,彬彬有礼,吵起架来历来都是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的,她还从未见过国柱栋梁骂街呢。
今日这戏,可是千载难逢。
众人本以为谢太傅定会言辞激烈地反驳回去,却见他只轻抬手腕,制止了身后想要上前与段临理论的谢怀彬。
“哈哈哈!段老弟过奖了,连每天忙着死谏的你都没能早些入土,我怕是还要再等上一等。”
谢弼说完,捋了捋花白胡须不打算与段临继续,转而望向淑太妃拱手一礼:
“淑太妃别来无恙啊,外头乱得很,您怎么一人出来了?若有什么不测,那圣上要如何跟燕王殿下交代啊?”
淑太妃正看得起劲,未料谢太傅竟与自己攀谈,便尬笑两声回道:“别来无恙,别来无恙,本宫、本宫不过是随便走走……”
“哈哈哈,太妃好雅兴,随便走走都能走到军营去了。”
听谢太傅这昔日的叛徒似有话外之音,淑太妃冷了脸:“谢弼,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臣没什么意思,只是庆幸太妃散散心又回来了,圣上这才能放下心来。”谢弼笑得眉毛轻抖却是不再说话了。
淑太妃此时才如梦初醒。
自己悄然离席后便见山西守备军举兵造反,行宫处只有神机营左右掖两千精兵护驾,虽然火力尚猛,可弹药总有打完的时候。
而她与澜儿假意反目,在圣上眼中,行宫里根本没有晏儿的掣肘,他定会怀疑晏儿想要趁乱谋逆!
这个误会可要不得!
“把他们几个给我拿下!”
恰于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内监的声音,正是从鹿霄殿中跑出来的宁公公,手指方向,正是淑太妃连同其余三个陆家兄弟。
几人尚未回过神来,便被几杆火绳枪指着头顶,无奈只能放弃抵抗。
谢家父子二人冷眼看着他们被拖拽出去,只有段临颤颤巍巍追在几人身后大喝:“你们想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可神机营的将士只管听太后吩咐,哪会给这老臣好脸色,只轻轻一推便把段临推了个跟斗。
段星朗急忙扶住:“父亲,父亲当心!”
而谢弼却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对圣上下旨绑了淑太妃一点也不意外:
“老夫早就说过,燕王犹鹰也,饥则附人,饱便高飏。遇风尘之会,必有凌霄之志。他当初一文不名之时,倚仗我谢家,后来攀上了陆家的高枝儿,便就藏不住野心。一旦有机会,他定会抓住,成就万世之功。”
“你莫要在此信口开河!这行宫之中,还有他的母亲和妻子!”段临推开儿子段星朗,立于谢弼面前,老而弥锐的目光似要穿透他身躯,“他若不顾念至亲性命起兵谋反,与禽兽何异?!”
“禽兽?”谢弼半眯双眸微笑道,“你我文官袍摆绣着飞禽,他们武官袍摆缝着走兽,为这朝廷效命之人哪个不是衣冠禽兽?夺下这皇位之人又何惧为禽兽乎?”
“你!!!”
段临气急,正欲继续反驳,却听身后宁公公一语:“四位大人,圣上召见,请。”
旋即拂袖进了行宫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