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段临胸中激愤,却也因不懂时疫诸事,生怕冤枉好人而词穷。
正在几位反对官员面露喜色之时,忽听门外“哐啷”一声,原本紧闭的门扉被一只穿着锦缎皂靴的大脚踹开。
形容狼狈的陆云归大喊着“胡说八道”,整个人跟着滚了进来。
而他身后,其余陆家兄弟还在与几个衙役厮打。
见二堂内诸位大人面色各异,一个衙役立即起身禀了声:“二位王爷,各位大人恕罪,卑职现在就把陆太医带出去!”
说着便拿着麻绳往陆云归身上招呼。
“下官有话要说,你们不能封运河!”陆云归见无人应答,无奈只能求助于二堂内唯一的亲人,三哥陆云礼,“三哥!三哥我能治大头瘟!我能治!你让我进去吧!”
陆云礼一直沉默不语,可事关时疫,既然自家五弟这么说便是十拿九稳,那么自己在这个场合偏私也说得过去。
可就在他施施然起身,想让衙役放人进来时。
一直把玩着白玉扳指的监审,豫王萧逸寒适时冷笑一声:“怎么?陆大人这是急于帮自家亲兄弟脱罪,都忘了圆审的规矩了吗?”
他见陆云礼不答话,便向兵部尚书谢怀彬招了招手:“谢大人不妨给咱们大周的刑部尚书讲讲律法。”
“是,豫王殿下。”
谢怀彬正欲开口,歪坐在主位太师椅中的庆国公豁然打了个喷嚏!
二堂内又是一阵肃静。
只见这老国公眯缝着眼睛四处寻了半天,终于吭声道:“小段儿啊!你说你们几个后生吵吵半天,我这牙怎么还不来个太医给看看啊?”
“哎~我这就传陆云归陆太医给您来瞧瞧。”段临说着,回身招呼陆云归进门。
看着这个戴罪之身的太医急匆匆行至主位前头,段临亦忙不迭地近身服侍着庆国公,谢怀彬嗤之以鼻:
“本官还是要提醒一下段大人!审问陆云归可是圣上下旨!就算他能治大头瘟,也要审个结果出来!陆太医害得谢贵妃这步田地,诸位大人还是要给我们谢家一个交代才是!”
他说着,抱拳转了一圈,便又撩袍落座。
却听庆国公不顾场合的打了个哈欠,拉住陆云归衣袖扯着嗓门喊道:“你是谁家的后生?怎么我以前没见过你啊!”
“老公爷,我是老定国公陆将军家的老五,陆云归啊!”
陆云归愕然看向面前缺了颗牙的庆国公,只见这老头眼中闪过一丝狡狯的精芒后,又变得浑浊茫然,心中不禁一惊。
“嗷~老陆家的老五?”
庆国公抬了抬眼皮,看着门外站着的另外几个陆家的男娃,百思不得其解:“老陆多威猛一人儿,怎么几个儿子长成这副怂样?”
说完,又拍了拍陆云归肩头:“不过我记得你,太医院那姓岳的老东西一身本事,可没少教给你!你看我这牙,以后还能啃羊腿不?”
陆云归看了看庆国公的牙周,确定除了半颗假牙被硌掉并无大碍,才放心地安慰:
“您放心,待圆审结束,您去太医院找院使郝大人,让他帮您再做一副镶金丝的假牙,保您能啃羊腿。”
“我可不找姓郝的老东西!没病都能给人看出病来!”庆国公不满地哼哼两声。
陆云归没有多言。
而他身后,端坐在两侧的官员命人将陆家兄弟关在门外后,已做好新一轮较量的准备。
礼部尚书段临仍然就毁田封河一事,先发制人:
“既然陆太医能治大头瘟,也说不可封运河,二位王大人不如先传令制止毁田、封河之事宜!再命人传令太医院,按陆太医的药方给病患服药。如此一来,我等也可安心审问陆云归。”
吏部尚书王维全立刻反唇相讥:“段大人说得轻巧,若因此遏制不住时疫,抑或是因那药方吃死了人!这个责,要谁来担?”
此话一出,原本赞同段临的大理寺正卿洪庆坤和通政使司通政使,便又埋头不语。
这个责任太大!谁也担不起!
段临却不假思索:“老臣担责!”
“你一人?恐怕担不起吧!”
左都御史高大人冷哼:
“谢贵妃子嗣艰难你担得起?太子生母惨死你担得起?天下百姓的命,大周的江山社稷你担得起吗?就凭你,你担不起!”
见段临又想说话,王维全赶忙缓和气氛:
“高大人此话也是为段大人着想,试想,若百姓知道自己吃的要出自医死太子的生母太医之手,他们还敢吃这药吗?”
段临此时多想说付贵人没有死。
这个命苦的女人,她就躺在伊影阁冰冷的床榻之上!是陆云归救活了她!又有嫣嫔暗中照顾她!
可宫里群龙无首,危机四伏,若说出真相,付贵人能不能活到下一刻,就难说了。
救病患,他要牺牲掉付贵人。
保付贵人,他就要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无辜丧命。
一切争论,仿佛只因为这件事陷入两难。
正当他左右为难之时,一个刑部衙役走到陆云礼身旁,耳语两句又悄然离去。
陆云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继而被喜悦取代,玉面忽然泛起的几许柔光,让人摸不着头脑。
看见自己的学生振袖起身,弯唇淡笑,段临便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接下来的局面再不会受自己掌控。
果然。
陆云礼说的第一句话,便让包括豫王萧逸寒在内的众人,心中为之一颤!
“付贵人没有死,她就躺在刑部后堂的厢房!”
而接下来的话,更是险些要了户部尚书姚廷安的命。
“是户部尚书姚大人家的公子,从乱葬岗救回来的。姚公子之所以没染上大头瘟还要喝那虎狼药,就是因为知道贵人身份贵重,才会以身试药。”
陆云礼说着,又转头看向户部尚书姚廷安:
“本官当时就差人去府上告知了姚夫人,只是不凑巧,姚大人去了谢太傅府上祭拜。”
“......”户部尚书姚廷安虽然脸色又白了一白,可还是点头微笑表示确有此事。
可偏兵部尚书谢怀彬却不吃这一套:
“你说是就是?怎么证明?得了大头瘟的人头颈肿胀,已然面目全非!陆大人是打量着我们都是傻子?想糊弄过去吗?”
他双目含刀又看向姚廷安:“姚大人该不会是与陆大人合起伙来,想要欺瞒圣上吧?”
却见陆云礼摆手示意姚廷安不必理会,自己不慌不忙望向两位王大人:
“她是不是付贵人?想来皇后娘娘应该最清楚了!”
“陆大人说话要讲凭据!”吏部尚书王维全暗自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