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起?”
听见屋内水声停止,林图鼓起勇气敲了敲林起的房门。
大约过了快一个世纪,这一扇门才从里边打开,林起洗完澡换好了衣服,眼神低沉的过来开了门。
“方便我进去坐一下吗?”
林图大大方方的直视着他的眼睛,直到看得林起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拒绝她这个请求。
他微微侧身,让出进屋的通道,小巧的林图已经镇定的自他身边饶过,走进了他的房内。
林起……真是一个自制力强到近乎节制的人。
这是林图看到他房间时的第一感受。
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有序,且整洁的。
无论是窗台、书桌、衣柜、沙发,甚至是每天晚上都要睡的床铺,全部都收拾的工工整整,就像是有人拿尺子专门校正过线条和角度。
她有些拘谨的站在沙发旁边,回身看他。
“要不要也进来……我想跟你聊一聊。”
“……”
林起觉得自己有些窝囊。
无论是刚才半途因为顾及她的意愿而抽身也好,还是已经决定放弃后又这样拖泥带水的不敢面对她也罢。
他逃避的态度似乎真的有些不够利落。
他苦笑着从门神的姿势重归自由,然后一步步跟自己的内心在做着抗争,直至完全的坐在了她对面,在酒醒之后保持跟林图的一个面对面交流。
“你……”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腔,林起绅士的把开场白的位置交给了林图。
林图的小脸涨得红红的,“你刚才说你没喝醉……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想说……你刚才所作的那些事情,都是头脑清醒的选择?”
“……嗯。”
林起觉得跟她的对谈简直比直播间女主播的逼问都要来得折磨人。
而心底更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呐喊——说出来,像个男人一样的说出来。
林图有些紧张的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头微微低了下来,手指轻轻交叠着。
“那个……其实我是想说……没关系的……”
她似乎花了很长时间,才积攒够了勇气开口。
“你不用太在意……其实我……”
后边的话卡壳了一下,再出声时,林图发现自己已经说不下去了。
“抱歉……”她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眼睛里如雨点般滚落的泪水,哪怕声音哽咽到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脸上也依旧是笑着的。
“我……我……没关系的……”
是啊。她没关系的。
凌初怎么对她也好,林起怎么对她也好。
她原本,她一直,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
林起在看到林图哭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他难以置信般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哭腔中,近乎绝望的说出了那个句子。
“她没关系的。”
林起真的很想把凌初给直接撕了。
他浑身颤抖,不敢去想在她向他发出求助前,到底经历过怎样的绝望,才能这么痛苦,又这么轻松的说出这句话。
他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直接站起来身来,坐在了林图身边的位置。
那个不断擦着眼泪的身影近在咫尺,他只需稍稍伸手,就可以将她完全的抱在怀里。
“没事了……”
林起终于抱住了她。
怀里的人明明那么真切又那么努力的在活着,可是,在被信任的人粗暴的对待后,竟然会第一时间走到他面前来,告诉他“她没关系的”。
林起不仅想撕了凌初,更想撕了自己。
他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发现,他为什么不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选择保护她?
他为什么在明知道她也许遭受过不公正侵害后依旧借酒装疯,只为满足自己一厢情愿的欲望?
“对不起,对不起……”
他抱着林图,沉痛的、发自内心的道歉。
“……没关系的……”
怀里的那个人依旧是笑着的,慢慢止住了自己的哽咽。
她甚至连掉眼泪的时间都没让自己任性过一分钟。
“林起……”
“嗯。我在。”
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林图。
她哭完了,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被当成小孩一样的抱在了林起怀中。
他的一个大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另一只手则直接横在了她的腰间,不让她在他怀中逃走。
如果说一个小时前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她或许还能安慰自己,这只是林起表达自己关心的方式。
可眼下,事故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而她,只是来试图解决这个问题却自己先情绪崩溃的一个笨蛋。
还是当鸵鸟比较合适啊。
她真想把头直接埋进林起的怀里,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他的那张脸了,太丢人了。
察觉到林图终于不在发抖,林起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这才落地。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松开自己抱着她的两只手。
“林图。”
“嗯?”
这回轮到怀里的那个人困惑的回应着他的叫唤。
“你……嫁我。”
“……”
林图整个人都傻眼了。
林起的想法很直接。
他喜欢林图,也想要林图,没有比“假戏真做”更顺理成章的需求。
而林图,则完全被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古怪的表白方式给吓得愣在了当场。
她刚刚哭过诶?而且林起完全就可以被称为“导火索”……
没有疑问语气词,完全是一个肯定句。
林图很想问一问自己,到底是她在做梦,还是林起在做梦。
林起的胳膊箍得她更紧一些。
“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才合适……总之……我不想你再在我面前哭……”
“嗝……”
林图很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哭嗝。
啊,她果然很想直接去自己的床上躲起来,这辈子一定不会有比今天更丢人的情景发生了。
“哈哈哈哈……”
林起已经畅快地笑了起来,他稍稍松开了抱着林图的手,好让她的脸能够面向他的方向。
“你的答复呢?”
被追问的林图听见自己的心跳好像是停止了,又好像是更为喧嚣的闹了起来。
杂乱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取代了外边的雷声和雨声。
她的脑子有些乱糟糟的,可很快又变成了完全的空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总之,在林起的手重新重重地揽过她之前,她伸手轻轻抱住了林起的腰,低声在他耳边轻语。
“那个……我们要不要……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