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未曾用过的手绢,小心地擦拭被他弄脏的衣领。
他活了十八年,杀人放火的事儿他没少干,也从没心虚过,可这次竟然慌到六神无主。
他偷偷瞥了眼熟睡中的小丫头,估摸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得挺好看,最起码比伍洋说得那什么金陵城第一美人好看不少。
据说当时伍洋他们掳人的时候,这小丫头附近都是些武功不错的仆从,他们还是跟了好久才用计调开了那群仆从,又趁夜间其他人没注意的时候,直接套麻袋,把这丫头带回来也就直接扔柴房了。
后来让村下的如美送过几次饭,再然后……就是他从外面干活回来,听到柴房的动静发现了快要病死的丫头。
这期间也没听伍洋说过,这丫头长得如何,明明比那金陵美人漂亮许多……只是脸颊上留下了些细小的疤痕,他已经用了县城最好的祛疤药,可还是留下了印迹。
听符婶说,姑娘家最是爱美,若不是这几道疤痕,她看到这丫头时,都为是天仙下凡了。
手上的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少年的思绪也不知飘散到何处,只是头顶的一片阴影惊得他下意识地出拳攻击。
带着锋芒的拳头在一人的门面急急停住,少年紧绷地神经一下子断开:“符……符婶,你怎么走路悄没声息的?”
可符婶一脸严肃,不给少年嬉皮笑脸的机会,只是冷冷地看了眼少年手中的帕子,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两人站在院中,夜风吹过,可这两人心中均是不平静。
“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做什么坏事,来说说吧,刚刚你在干什么?”符婶对自己养大的少年是什么品行心里清楚得狠,虽然他们一行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向来不做那些让人看不起的事情。
少年闷声把刚才是事情如实说了。
“符婶,我真的是感觉你最近照顾她太辛苦,不想特意吵醒你……才这么做的。”
看着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的少年如此委屈,符婶在心中叹气,可面上还是庄重的模样:“姑娘家的清誉很重要,我知道你没有坏心思,可你确实是看了那丫头的身子不是?”
“我没有!符婶你怎么能毁人清白!”少年惊得跳脚,连声反驳:“我最多就看到她的脖子,再说我也没看啊!我就是把她衣领的药汁擦了,真的没干什么!”
“那行,我换个问题问你。”符婶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夸张,她坐在院中的木椅上,心平静气地发问:“是不是你手下的人把她掳过来?”
少年一听这个问题就头疼,凭什么伍洋那群混蛋惹得事需要他来顶包!就因为他是老大了?!
可他嘴上也不反驳:“是!是我们的错!”
“那你打算把这姑娘怎么办?”
对于符婶的问题少年漫不经心地答道:“还能怎么办,等她养好了病,哪来的给人送哪去。”
符婶气得心肝疼,她之前在那小姑娘面前也是这么说得,可人家也是个机灵的,知道这么回去肯定是不行的。
她深深吸气呼气,安慰自己这少年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好歹养了这么年花了不少钱,以后还要指望他给自己送终,这么想着符婶心中的怒火稍有平息:“你说说,你带着伍洋他们打架时怎么脑子那么灵光,这点事都想不明白,谁家清清白白地姑娘被掳走一段时间,再被送回去,谁相信她的清白?”
“可我们又没……”
符婶抬脚踹在少年的小腿肚上,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你忘了之前村子里熊丫头那件事儿了?明明只是和县城里的小少爷说了几句话,结果呢,村子里那群碎嘴婆娘说了肮脏话!硬生生逼得熊丫头跳河自杀以证清白!”
符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越说越气:“别以为那些大户人家多开明,他们更重视姑娘家的清白,可你们硬生生把人家的清白毁了,你说人家姑娘清白,可谁信你,就算姑娘家里人清楚,可外面的人怎么看,三人成虎这道理你又不是不懂,你说说,你让她这么回去,不是让她去送死吗!”
少年勾着头,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在他眼里这事儿没有多严重,可符婶这么一说……他,不对,伍洋那小子确实干了件坏事。
“符婶……你有什么主意吗?”
符婶听了也是头疼,她还真没什么主意。
她也问了伍洋那小子丫头的来历,结果臭小子竟然一问三不知,只是支支吾吾地说悬赏写着是那边的人,又写着这丫头家里大富大贵可父亲不是个好人,他们脑子一冲动就接了单子。
“眼下还是等她养好病,问问家在哪里,后面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