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瞧着纪远澜骑马离开,背影一点点化作一个黑点,然后消失在路的镜头,黛玉站在那儿,只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从前总觉得和纪远澜这人往后是不会分开的,比成亲前在一起的日子还要多,谁知道,竟是比成亲前能够碰着的时候要少,更别提成亲前从不需要担心这些,只需要畅谈天地南北。
可如今,心里既是踏实又是觉得担忧。
“林妹妹,你别担心,放宽心,这凉州,一年内决计不会开战,等开战那时,可不是这般景象了,瞧见那边的荒漠了吗?行军的地方,多少人曾葬身在那处,尸骨埋进了黄沙里,连分毫都寻不到。”宋月蘅出身武门,自是明白这其中的事情。
自古以来,将帅都是身先士卒,更应该以国为重,不应该儿女情长,便是战死,也好过畏缩不前,临阵脱逃。
宋月蘅一直想,那些埋骨在沙场上的人,临死前想的什么,后来她知道了,因为她兄长失去了一条腿后九死一生,回到了京城,如今,常年闭门不见客,便是她嫂嫂也少有出门露面的时候。
那时她才懂得,也许,战死的确是要比拖着一个不再健全的身体活着。
死了,也就死了,可活着,那些倒下的将士、并肩作战的人,还有失去的胳膊和腿,真是眼睛、耳朵、鼻子,每个晚上都会被梦靥缠身,久久不能入睡,夜夜都在惊醒中度过。
“宋姐姐,你怕过吗?”
“每当他领兵迎敌的时候我就整晚整晚的睡不着,白日里照顾青徵分明已经累得不行,可还是睡不着,睁着眼就盯着蜡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就是不敢闭眼。”宋月蘅失笑,“两年前,青徵才一岁大,凉州和吐谷浑开战,不过是一个番邦小国,北地蛮子,我连这半个月都不敢睡觉,可不得不睡,但刚闭眼,不到一个时辰定是要醒过来。”
醒过来时,就要叫来身边的丫鬟问问可否有军营送来的急书,生怕错过了半点的事情,好在……从未收到过他的遗书。
好在这半身里,从未遇上过这一日。
黛玉怔怔盯着宋月蘅,眼神暗了暗。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宋月蘅,比上回见着宋月蘅对付那些心怀鬼胎的丫鬟还要让她惊讶——她以为宋月蘅不怕,她以为宋月蘅至少和自己不一样。
可如今看来,怕是军营中,所有人的家眷都是一样。
亲人、爱人、朋友、兄弟,都是一样的,提心吊胆,夜不能寐,深怕一觉醒来收到的是一封血书,血书的内容是他上阵前写下的,也许,还来不及写完。
风刮过两人面上,黛玉抬手替宋月蘅拂去面上的一缕发,走到她身边挨得近了一些。
“宋姐姐,我和你一起,若真——那我也和你一起。”黛玉看着宋月蘅,她和宋月蘅相识不过几日,可是宋月蘅这人,着实处处都让她‘心动’。
不止是性子,更是人,她拿宋月蘅当自家姐姐看待。
闻言宋月蘅笑道,“那可不行,我可还得等着他回来的,你瞧你,我只是说了些话,就惹得你这样,你说你是不是很好骗?如今,不还有那么一段日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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