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尘看着满目白色的灵堂,站在堂前不敢上前,连顾青徵扑上来抱着他的腿哭都毫无反应,仿佛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黛玉和纪远澜站在一旁,看着顾元尘,心有不忍。
这场鼠疫,原本以为不会波及到将军府,连黛玉都小心不让将军府的人接触到王府,又叮嘱了将军府的人小心,当心顾青徵年纪小,容易被传染。
谁知道最后病倒的居然是宋月蘅,病来如山倒,竟是一下子就去了,甚至不给大家反应的时间。
上前拉住顾青徵,黛玉蹲下来把他抱起来,抬眼看着顾元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谁都不想这样,但事情发生到今天,宋月蘅已经离开,再也回不来了。
“她去时说了什么?”
黛玉一怔,鼻尖一酸,抬眼看着顾元尘,“宋姐姐说,来世你若经过她家门口定要进去讨碗酒喝,她一定酿出一坛好酒等着你。”
黛玉不知道这句话里藏着什么,可她明白,宋姐姐这样说,定是和顾元尘有关。
说不定是当年、当年两人间有什么约定。
这一坛酒怎么就等到了来世才能喝。
闻言顾元尘忽然朗声笑起来,大步走向放在正中的棺木。
八尺男儿,腰间还胯着刀。
走至棺木前,屈膝跪下。
“夫人,你这一坛酒,可要酿好几十年了。”
“顾大哥——”
“放心,她既已离去,我自当好好活着,连她的那一份,一块好好活着。”
纪远澜盯着顾元尘,轻叹一声。
当日他离京时,还曾想,宋月蘅在凉州,必定是有好戏可以看了,毕竟宋月蘅这人,生来就是知道怎么才能把日子过得不无聊。
谁知才不过一月多两月不到,竟然——
再过阵子就是中秋了。
团圆之日,竟然是宋月蘅的头七之日。
宋家,又少了一个人。
黛玉听见顾元尘的话,别开脸,眼泪掉下来。
搂着顾青徵,恨不得时光重回两日前,再早一点,早一点告诉宋月蘅,去请大夫,先把要吃下去,说不定,疫症就不会染上了。
将军府门前,纪远澜虚搂着黛玉,看向送他们出来的顾元尘和顾青徵。
纪远澜压低声音道:“鼠疫源头,我一定找出来,也算是告慰蘅姐在天之灵,往后青徵……”
“放心,有奶娘在。”
“你——”纪远澜看着顾元尘,轻叹一声,“蘅姐的事,过几日应该就会传回京城了。”
“恩。”
顾元尘点点头,“你们回吧,我孤家寡人一个,从前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参军小子,是宋家不嫌弃,日后,宋家还是我的家。”
黛玉听着这话,不由想起宋月蘅和自己说的事。
两人走到如今并不容易,可怎么……
顾青徵才不过四岁的年纪,往后没了母亲,要怎么办?
这半日来,顾青徵揪着她的衣服,不时追问她,宋月蘅怎么了,为什么要躺在棺材里。
她答不上来,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顾元尘看着两人还站在门口,摇了摇头,弯腰抱起顾青徵转身便往里走。
门房见状,朝两人点了头,跨过门栏轻轻把门关上。
门前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两片发黄的叶子。
纪远澜转头看着身边的黛玉,见她眼圈发红,脸上泪痕还未干。
“放心,这背后的人,三日内,我必定把他抓出来。”
“可是宋姐姐不在了啊。”
黛玉看着纪远澜,呢喃道:“那人便是死了,宋姐姐也回不来了,怎么就……宋姐姐素来身子好,怎么会忽然走得这么急。”
为什么突然就不行了,怎么就不行了!
分明前两日还和她说笑来着。
伸手把黛玉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黛玉趴在纪远澜胸前,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心里一阵一阵的酸楚。
往后再不会有人同她那样说笑了。
回到纪王府,将军府的消息早传回来,见着两人,众人不敢多言,生怕惹两人伤心。
将军府和王府素来交好,亲如一家,连下边的人都认为,这要是往后王府多了个小郡主,指不定就和将军府的少将军结了娃娃亲。
可如今——
王府还未添个小郡主,将军夫人便赴了黄泉路。
“姑娘……”
紫鹃站在潇湘馆前,见着黛玉和纪远澜从远处走来,喃喃喊了一声,见着黛玉哭红的双眼,跟着红了眼眶。
听见紫鹃的声音,黛玉抬头怔怔看着她,突然止步不前。
她忽然害怕了,若是雪雁也去了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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