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不过是帮忙而已,要怎么办,要置办什么东西,那可是丁案自己该去琢磨的,至多不过紫鹃的嫁妆是她置办罢了。
紫鹃靠在黛玉膝上,轻声道:“可我还是舍不得姑娘。”
“至少还有半年的光景,你呀,到那时候再哭也不迟。”
“王爷今晚回来,我先让人去准备。”
“恩。”
黛玉看着紫鹃出去的背影,起身走到里间,看了一眼桌上刚写了一半的字,不由得绕到桌后,看了看,想着又提笔继续写。
昨日探春走时说了,这两日家里忙可能不过来,等闲下来了再来。
从探春那里,黛玉方才知道这几个月来贾家的变数,只能说是祸兮福兮,全是天命。贾府昌盛了那么多年,自她入府时已经是仅仅维持着体面,连凤姐儿那样的人都力不从心,从里子开始烂了,外面的繁荣能撑得也不过几年光景。
待她离开,贾府便是真正的走到了绝路上,吐出来的林家家产又是一番打击,好在如今贾政和贾宝玉同朝为官,不至于让贾府一家老小当真无所依靠。
但哪里比得当初金银堆满仓的繁荣和奢侈。
抽掉桌上的纸,另外拿了一张铺开,看着看着便心念一动,在上面画了一幅春竹。
夜色渐渐靠近,黛玉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往外看了眼,不见人影,不由得担心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想起什么皱了皱眉,看向身边的紫鹃。
“雪雁陪着青徵去将军府,有让人跟着去吗?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姑娘你这毛病怎么老改不掉,雪雁都去了好几次了,自打那件事后,青徵少爷几乎都是雪雁陪着,将军府的几道门怕是她闭着眼睛都能走明白,这次去,我让一个机灵的小丫头陪着。”
黛玉点点头,“青徵倒是和她有缘分,居然黏着她,不过雪雁这样的心性招小孩喜欢也不奇怪,我只怕是她太惯着青徵。”
“姑娘别担心,雪雁懂事了不少,何况青徵少爷年纪还小,又不用急着背功课,这会儿玩过瘾了,等上学时怕是就不贪玩了。”
闻言黛玉盯着紫鹃看了看,把紫鹃看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怀疑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
见她动作,黛玉轻笑,“你倒是明白,等日后你有了孩子,也这般教他?”
“姑娘,你这说到哪去了!”紫鹃不由面上发烫,这话可说到什么时候去了,这才哪跟哪,都还未成亲,孩子更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怎么就提起来了。
黛玉听她嗔道,抿唇一笑,“我说的难道没理?刚才说得头头是道的可是你,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事儿还晓得这些理了,难不成是——”
“什么东西头头是道?看你笑得这么开心,和我也说说。”
闻声黛玉看向门口,一下起身,边上紫鹃见到来人,立即笑着从屋里退下——这回可算是有人能治治她家姑娘了。
听见关门声,纪远澜上前一步把人揽到怀里,收紧了胳膊。
“又有好阵子不见你了,怎么又瘦了。”
埋脸在纪远澜怀里,黛玉闻言鼻尖一酸,原本还和紫鹃嬉笑打闹的心情一下又酸又涩,轻轻摇了摇头,说不出话。
相思之苦,在凉州这地儿,可真是尝了个够。
有千万个大道理和明白事理都抵不过相见时刻的酸甜,黛玉是真的想纪远澜,白日里还好,有人和自己说话,还有顾青徵一个小孩儿在闹,到了夜里,孤枕难眠,又加上入冬后,外面风声呼呼的吹,惹得黛玉更是睡不踏实。
纪远澜低头在黛玉额头上亲了一下,上身往后仰了些,仔细看着黛玉的脸,“你这模样,我怎么舍得——”
“我好想你。”黛玉盯着纪远澜,红着眼睛说完这话,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你脸上这是什么时候弄的?我给你——”
黛玉看见纪远澜脸侧有道口子,顿时慌了神,转身要去翻找药膏,还没动就让纪远澜死死的抱住,直接拦腰抱起。
连忙伸手扶住纪远澜的肩,垂下眼看着纪远澜,“别闹,脸刮花了,我可不要了。”
“真不要了?那往后——”
一战下来,免不得身上多几道口子,纪远澜有意逗黛玉,“那日后你怕是连看都不敢看我了,哪个将士身上没几道疤。”
闻言黛玉不知怎么一下委屈道:“你——!你不知好歹,分明是在拿话气我!”
“怎么不知道好歹了?”
瞪一眼纪远澜,黛玉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明知我是担心你,还曲解我意思,说我是嫌弃你了,你这人,怎么这坏心眼的?”
纪远澜忽然笑了一下,“好,我会保护好自己,为了你,我也会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