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熟悉感好像并没有因为时间的久远而淡去,时光仿佛回到了那个灯火昏暗的夜晚,她凑在烛光前,用红绳做结,再一针一线地绣上花纹。
蜡油滑落无声,她贴的近,烧起的烟丝时不时地刺进眼里,强忍着,终于赶在天明做好了它。
亲自为他系在腰上,只为他赴考有个好成绩。
届时家里清苦,老夫人身子不好,他愣是一面在外面卖着字联也没说出赶她走。每个月的小钱总是一文不少的给她。
他学富五车,哪里不知道她是签了卖身契的,即使不给一文钱也是可以尽情使唤的,甚至,拿她出去卖了也有一笔收入进账。
然而他从来没有那么做过,他不仅没有苛待过她,还教她识字读书。
她原是一名无知少女,却在他满是书香的渲染下也懂得了纲常伦理。
他心有抱负,不是为扬眉吐气,而是胸有大志。
纵使追债的人在家门口泼满臭粪他也不曾露出忧色,每每朝中大事却能让他寝食难安。
原以为考上举人便可施展一腔热血,但多年不上朝的圣上自是不管用人之事,管它朝中职位如何空缺,一概不理不问。
有钱有势之人自然能打通关系谋个一官半职,清苦之人不过是顶个功名坐吃等死。
好一阵子他失魂落魄,目光黯然。
到底是从什么时刻开始改变的呢,又是谁先开始的这疯狂的计谋呢?
我心似君心,不曾有他,不曾有我。
没有后悔,只是不舍,不舍再不能与他共执笔题字,谈笑风生。
那些记忆一点点地涌上心头,那日见他时也不曾有过如此的悸动,在看到自己的一针一线,竟是这般触目惊心。
这是他传家的玉佩,为何会在姜姑娘身上。
他可以视钱财如身外之物,可这上面是她的心。
虽然早知不复从前,若竹的心还是忍不住刺痛了下,是,她是软弱的。
城北胡同的民宅里,寒门依旧,柳用坐在院中读书,手中的书早已读过数遍,只是习惯难改,说起来在陕西那一阵好不自在,现在又回到原来的生活,一时安心不少。
家中只有一个老母,因着身体不好,平时不怎么说话,所以家里总是很安静,于是突如其来的敲门显得格外响亮。
柳用缓缓走到门前,自来都是他去找人,鲜少有人来登门。
“是柳大人家吗?”来人问。
柳用点点头,此人一看便知是跑腿的小厮。
“不知何事?”柳用问。
“我家主子有东西要交给柳大人。”说着,小厮从怀中取出一张拜帖递给柳用。
“请柳大人务必赴约。”小厮不忘叮嘱。
柳用打开拜帖,是有人邀他三日后在城中香远楼天字号房相见。
香远楼,京城一等一的酒楼,前些日子还想过要成为那的座上宾呢,这才没多久。
扫过一眼帖子末尾,落款单一李字。
李?柳用一时间想了很多李字姓的人。
“你家主子是?”
“大人去了便知晓。”小厮也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