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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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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头一捧!

    好似走在大街上,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却突然间降下几颗大冰雹,还长了眼睛似的,单单往一个人头上砸,你说你有什么脾气吧!

    邹云被桃色新闻,撂倒在了能源局,甩出去的身影都飞进了上江市——

    加拿大女人宁妮怀孕了!

    清明节前一天夜里,九点三十六分,在能源局局域网论坛上有人用化名朋友,发了一个加有标题的帖子。

    中加友谊结硕果

    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能源局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邹云,与来自加拿大的宁妮女士,已经有了中加友谊的硕果。日前,宁妮女士在能源局职工医院,做了身体检查,宁妮女士及胎儿的健康状况良好!

    事发当晚,邹云并没有看到这条消息,他是在第二天上班后,浏览局域网时看到的,脑袋当时就炸了。

    昨晚邹云没住在招待所里,不然的话他有可能上局域网看看。

    邹云昨晚在龚琨那里过的夜。

    龚琨是能源局职工医院干部住院部主任,邹云给能源部副部长苏南当秘书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她比邹云大两岁,邹云今年三十四岁。

    过去苏南每次到上江来,都要腾出身子去医院享受中药浴,再就是龚琨独创的五十三式保健按摩,苏南也很称道。那时,机灵的邹云,在龚琨的大小事上都没少使劲,龚琨从副主任到主任,从两室一厅到三室两厅的住房,这一切都是邹云运作的。可是邹云又很懂事,做了这些事后,从不在苏南面前表白,也没利用这渠道那渠道,去打探苏南究竟在何年何月何地认识的龚琨。

    然而秘书是领导的影子,这个影子的长短深浅,领导心里还能没数?一次来上江,苏南风趣地对龚琨说,小龚呀,要是部里评选十佳秘书伯乐,我想邹秘书这一票,你是不会不投的。

    也就是这一次见面,邹云知道龚琨离婚了。龚琨没有孩子,她的婚离得倒也省心。

    满打满算,邹云来到上江也就六个多月的光景,初期他跟龚琨的关系,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这样一个够得上部级领导,有过婚变的独身女人,邹云的谨慎,也是有道理的。

    至于说龚琨在邹云到来后的前三个月里,也仅仅是打过几次礼节性的问候电话,没在什么具体事上给已经换了身份,有了一些权力的邹云添过麻烦。

    后来邹云与龚琨的关系发展到零距离,进入另一种性质的沟通,跟电脑有着直接关系。

    有一阵子,邹云工作受阻,心气不顺,眼神黯淡,几件拎在手上找地方摆放的事,到头来稀里哗啦都砸在了脚面上,弄得情绪里夹风带雨。一天晚上,他刚放下爱人秦晓妍从北京家里打来的电话,就收到了龚琨发来的e-mail,心里一阵颤动,感觉到了新鲜和亲切,昏沉的脑子,顿时就不那么浑浊了,仿佛刚刚被龚琨那双纤细柔软的小手,做了一次高质量的保健按摩。

    龚琨这是第一次在网上跟邹云联系。

    在那封信里,龚琨也没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她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近来心情不好,只想问候你一下。你在上江没有亲人,如果说好朋友,我想我该榜上有名。所以说你不痛快时,想找人倾诉的话,你可以把我当成听众。

    另外家里的电话换号了,新号码是6031223。

    邹云弓着身子,抱着头,盯着电脑屏幕,里里外外考虑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回信的念头,用手机打通了龚琨刚给的住宅电话。

    铃声响过三次,那边就接起来了。

    你好,龚大夫。邹云说,声音没走正道,心里显然有些紧张。

    嗯龚琨迟疑的声音,拐着弯儿爬进了邹云的耳朵。

    谢谢你给我,发来e-mail。龚大夫,你近来挺好的吧?邹云说着话,就走到了窗前。

    还行吧。龚琨道,听说你最近忙得不大开心。

    邹云一扬脖,闭上了眼睛,心里酸楚起来,喉咙堵得像是只有一条细缝了。

    龚琨说,你要是闹心,想说说话什么的,可以到我这儿来。我刚在城南的柳园,买了一套商品房。

    邹云把手机,移到另一只耳朵上,盯着衣架,心里莫明其妙地狂跳开来。他紧攥着手机,在某种陌生冲动的怂恿下,就着一股涌上来的心潮,开了口,我想见见你,龚大夫!

    十二号楼三单元四零一。龚琨的声音,有点颤悠。

    我这就打车过去。说完,邹云猛地抖了一下,脸色诧异,像是刚刚在一份生死攸关的合同上,把自己的名字,签错了地方。

    在龚琨之前,邹云性箭射中的目标,只有他爱人秦晓妍——

    没有情人的日子,就这样被邹云在上江告别了!

    第二天晚上,邹云又来到龚琨家里。

    昨晚的温馨感觉,再次温泉水一样在邹云疲惫的躯体里,哗哗啦啦流动起来,途经大脑时,把沉积在记忆里的杂质轻轻的都带走了,他那杂草丛生的心底,也被流速适度的暖流,淘洗得干干净净,温馨阵阵。

    是啊,从黑夜里走出来的独行者,尤其是当下处境不妙、工作中有苦难言的官人,这时面对一扇陌生的门,以及一盏亮灯的感受,其感受很容易超出他现有的阅历范畴,身不由已就把身上的一些事儿,在这扇门内了结,或是在这扇门里重新赋予内涵。

    这种奇异,多少有些怪诞的心理感受,让邹云找到了女人的温情!

    其实昨晚,在这套装修得说不上华丽的房子里,尽管有着令人陶醉的气氛,有着发生故事的理想空间,然而却没有发生一步到位的浪漫故事,那情景就像一撮在透明的玻璃杯中,等水来浸泡的干茶叶,散发出来的味道,是阵阵别样的清香。

    那时他俩坐在客厅里的转角沙发上,借着情调舒缓的壁灯光,喝着产于哥伦比亚的纯度咖啡,说些远离现实,让人心里不易难过的话题。当他们说到苏南这个人时,龚琨不紧不慢地告诉邹云,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她一直把苏南当义父看待,她和苏南之间的关系,始终停留在说到这里,龚琨耸耸肩膀,歪着脑袋,打了一个比方——就像你我此时的这个状态

    然而他俩今晚的状态,却不是昨晚那个状态的再版了,一瓶洋酒让他们今晚的状态,发生了本质的变化,邹云身上坚挺的物件被龚琨身上柔软的部位,吮吸了很长时间,事儿做得透彻,默契,激情,给予,彼此把彼此升华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高度,尽情领略无限的深邃,飞翔的*!

    这算什么呢?歇息的时候,她喃喃,一次合情不合理的亲密接触?

    他回应说,情大于理,现时特色。

    她说,情人有风险,开发须谨慎。

    他道,官人多变化,投入须三思。

    一床橙色毛巾被,将两片散发着热气的*盖在了宽大的双人床上。

    合作得到的快乐和安慰,被他们渐渐敏感起来的神经,紧紧地缠绕着,就像是两个特别会过家家的孩童,得了对方的宝贝后,心思就不在玩上了,而是动在了怎样守护刚刚得来的成果上。

    作为懂得医学常识和养生之道的女性,龚琨似乎在守护成果上,更有主动性和创造性。

    她用温热而柔软的右手,轻轻在邹云还没有发胖的小腹上,着力适度地推揉着,朝着一个更朦胧的境地去了。这期间,邹云的两手上,只要稍稍有一点顽皮的小动作,她就会像个主治医师对待不配合治疗的病人那样,让你听话,让你别闹,柔声细语地提醒你,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序曲,后面的戏,还精彩着呢。

    *,人人会,可是*后细心养护*器具,调剂潮起潮落的情绪,就不是人人都拿手的了。

    所以说,*是体力活,精心呵护是心上事,只有心能把激情过后渐渐降温的身体,引入到一个依旧温暖如春的精神世界,爽朗感悟异性潜在的另一种活力!

    邹云亏空的身体,就这样被龚琨这只千回百转的手养护得舒坦了,每一根筋骨上,都生出了嫩芽似新鲜的感觉,整个人就像是被一片如莲的云朵,拦腰托举起来,轻盈得几乎无法感知地球的引力了,飘飘欲仙。

    当着陆的感觉重新回到身上,邹云从龚琨这套系统的呵护动作,一下子联想到,其实自己行走官场,有时需要的就是像龚琨这样一只手上的独道感觉,因为这只手的能量,有技巧把一种结局,转换成另一个主题的开端。

    加之再由这张床上的某些细节所至,邹云又联想到,古今中外的一些知名女人,她们中有让一座城池沦陷的;有让君王众叛亲离的;有让一件世人皆知的历史,永远失去它本来面目的;有让一个民族的信仰,在那个时代轰然倒塌的;有让一个名门家族,瞬间衰败的

    邹云心里一热,一种发现新大陆的喜悦,从他头顶,咕噜一声灌到了他的脚底,于是就禁不住呵呵起来,右手一翻,把龚琨正在默默劳作的这只手抓住。

    龚琨就哄小孩子那样,俯身在他额头上,叭,亲出一声脆响!

    他嘟囔,热,哪都热。

    她低声在他耳边说,可我还没觉得你有多么烫人呢!

    他把她揽入怀中,找到她的耳朵,把从心底升上来的一股气,轻轻吹进她的耳朵眼。

    她缩着脖子,使劲用双腿,夹住他的双腿,直到一粒饱满的*,零食一般被他贪婪的嘴吃住,她用着劲的双腿才老实下来。

    从龚琨家回来后,邹云不知怎么的就被招待所里他所熟悉的物品,气味和色彩,刺激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他觉得这些东西一下子都没有了来龙去脉。等到上了床,另一个问题,又占满了的大脑,就是他突然为自己今晚跟龚琨那样做时,居然没想到苏南而感到纳闷!

    然而他现在想到了,却又是心安理得,一点也不顾及这么做,是否会伤害到苏南什么,至少是苏南与龚琨之间,那种友好的感情吧。再往下,他又鬼使神差觉得,今晚自己这是在借龚琨的身子,把自己跟老领导的关系延伸了。

    与此同时,龚琨躺在散发着邹云体味的床上,也没有为她和邹云的床上行为,感到在什么地方对不住苏南,这一刻她和邹云的心态大同小异,觉得某种在苏南身上,停滞了多年的别样情感,忽一下在他的前任秘书身上,展开了,清晰了,具体了,让她意识到自己在邹云身体上,找到了跨越苏南的感觉,用行动完成了一次女人在现实生活中的自我超越,犹如一个堵塞已久的洞口突然间被撬开,涌进来了阳光,飘进来了芳香。

    在办公室里,邹云面对电脑上乱七八糟的帖子,脸色难看。他心里有数,人在官场走动,一怕钱财来路不明,二怕道德危机,自己来到上江,还没有把一个春夏秋冬过全,身子就沾上了臊气,而且还是洋臊气!

    我操他妈的!邹云攥着拳头,磨着牙,气得没辙!

    宁妮女士,来自加拿大,今年三十岁出头,在中国闯荡了七年多,前后跑了几十个地方,一口普通话说的,比中国的南方人还地道,先后做过中加文化交流使者、商务谈判助理、同声传译、大学英语讲师、外文资料翻译等,现定居北京,在天坛公园一带,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商品房,平时自驾一辆宝马车,是京城内几家外企俱乐部的常客,独身生活内容比中国的一般两口之家还要丰富,日子过得挺快活,现已加入中国籍,宁妮是她的中文名字。

    离京前,宁妮在能源部打工,邹云到上江赴任不久,了解到能源局外事办公室缺人手,尤其是缺宁妮这样的中国通,于是就动了热心肠,跟平时往来频繁的部外事局局长商量,想借宁妮用一阵子。

    这点公事,累不着外事局局长,对方上嘴唇一搭下嘴唇,张嘴就把事应承到了句号上,回头找宁妮一说,宁妮高兴得不行,带着一般新鲜劲,活蹦乱跳离开了京城。

    宁妮来到上江的第一感觉,就是发现上江空气清新,街道上树多人少,没有叫人耳朵和心脏都无法承受的嗓音源,一下子就找到了思念家乡的感觉。

    邹云和宁妮,都住在局招待所里,宁妮在二楼,邹云在一楼,平时两人单独接触并不多,有时邹云打桥牌缺把手,就打电话求援宁妮,宁妮要是没事,就过来凑个数。偶尔宁妮那边来了老外,宁妮也会把邹云招呼上楼,陪着聊聊天,如果邹云高兴了,大不了请几个老外吃顿饭,或是去开发区打打高尔夫球。

    现在面对这件有影无形的*韵事,情绪紊乱的邹云,心急火燎地打通了宁妮手机。

    宁妮吗?我是邹云,你在哪里?邹云压着没处可发的恼火。

    你没出息!宁妮一张口,火气就出来了,打断了邹云的话,你败坏我名声,我不会跟你完事的,你这个混蛋!说罢,就关了手机。

    邹云手举话筒,愣在了那儿,半天才倒出一口大气,把话筒放回原处,盯着银灰色电话机,眼睛眯得很小,好像是在找这部电话机的毛病。

    宁妮的一番指责,让邹云彻底掉进了无底的井里,他越发不明白了,这个外国女人,凭什么发火?不管别人嘴上怎么沸沸扬扬,他们之间有没有肌肤活动,她心里怎么会没数?听她刚才说话的劲头,好像自己真把她拿下了似的,他妈的这叫什么狗屁事!

    邹云心火一升再升,就管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走到饮水机旁,飞起一脚,把满满一桶矿泉水,嗵一声踢翻在地,腮帮子上的肌肉,突突地抽搐了几下。

    不知过了多久,邹云才把心里的火压住,打电话到局外事办,问宁妮在不在,主任说宁妮不在,可能回北京了。

    见鬼!邹云咬牙说,脸色熬白。

    电话铃响了,邹云看了一眼电话机,没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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