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承受不住。
硬撑了几息时间,她脑袋一歪,终是晕了过去。
“魅影。”女子唤身边站着的那个男子,“把窗户关上吧。”
既然那小畜生找到了这里,想用这公主换祁域的计谋算是彻底泡汤了。
她随即换了应对之法,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容不得半点分心。
“是。”男子面上流露出隐晦的不忍和犹豫,闻言后还是条件反射的选择听从。
他走到窗边,看见远处的人一身白裳,双脚漫不经心的迈出落下,像是踩在流淌的血水里。
不断有暗卫不知死活的往上扑,可他执剑的手没有丝毫停顿,黏腻的红汁顺着修长的指尖往下滴。
偏偏他还一副温雅的出尘气质,像是在做吟诗作对的优雅事。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月白色的人影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温良的笑容。
魅影关上窗时,仍没有从那个眼神里缓过来。
“王后,我带你走吧。”他一把推上窗户,隔绝开外面刺骨的凉意。
“走不掉的。”女子丝毫不慌,拿起桌上的剪子,剪下一小撮自己的头发,燃成灰之后抹在清妩嘴唇上。
“若二公子不给这公主解毒呢?”男子知道王后要做什么,握住刀柄,不让她走最后一步。
这法子非常毒辣,放血之人失血过多,基本上也没有活路了。
“那他便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这女子血竭而亡。”王后不满他的优柔寡断,直接咬上自己的手腕,把药粉融在血液里。
“但他如今本事通天,要是找到了其他解毒的方法,这番功夫岂不是白费了?”魅影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准备出去稍微拖延一点时间。
“这毒最迟十二个时辰就会发作,她内力充沛,毒素只会散播的更快,那小畜生没多少时间犹豫。”王后看着鲜血从手腕的动脉处汩汩涌出,全身都被大仇得报的兴奋感覆盖,竟没感觉到疼痛。
外面的人停下脚步,随之而来的血腥气蔓延到屋内,和焚烧过的烟子一起混合成奇怪的味道。
魅影攥紧剑柄,看着王后的脸色在放血之后越发惨白。
他虽是王后贴身的暗卫,却心知自己的本事挡不了多久,只想快些将王后从地道里带走,“二公子身上那么多毒还活的好好的,就算再把这公主的毒引到他自己那里,也影响不到什么啊。”
女子微闭着双眼,双腿随着源源流出的血液而发软,止不住的往地上栽。
她看着清妩嘴角溢出再也喝不下的浓汁,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她不只要帮清妩恢复记忆,还要给她种下了一种研制已久的毒。
这毒短时间内只有裴慕辞才能解,为了防止毒素蔓延,解毒之前需要先废除中毒之人的内力,再用一种极难忍受的屈辱方式,把对方身上的毒引到他自己体内。
想必清妩醒来,会恨极了解毒之人吧。
女子头晕目眩,可依旧觉得好笑,不知那个小畜生会不会选择这种自损八百,还要承受心爱之人误会的代价,给公主解毒呢?
可若是不解,一日之内,他怀里就会多出一具冰凉的尸.体。
父债子偿,也算她给自己这暗无天日的几十年出了一口恶气吧。
女子勾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毫无畏惧的瞥了一眼外面丛立的身影。
他们之后便会为没有直接破门而入的举动后悔的。
不知道她送给他的这份礼物,他是否还满意。
“王后,走吧。”魅影去搀女子,她喉咙里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
她示意魅影低头,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不不,王后!我带你走!”魅影听见之后猛然退开几步,反应过来之后又走上前要去背她。
他不要一人活下去做诱饵,落在二公子手里受折磨,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们要走哪去?”外面传来吊儿郎当的戏谑声,是顾寒江。
他一路躲在安乞身后,好走歹走的站着走到了屋子面前,不敢分一个眼神给羲知羲行。
这两兄弟给裴慕辞开路,浑身的衣服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黏哒哒的贴在身上。
而裴慕辞天质矜贵,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身边的人见他一停下,默契的散开封住屋舍周围所有可以逃出去的暗道。
顾寒江领兵打仗这么多年,就跟着裴慕辞并肩作战的这几个月,才发现原来自己晕血,晕裴慕辞动手溅出来的那些血。
魅影右手抬到耳边握拳,房梁上凭空落下暗藏许久的影卫,将王后护在中间。
“不是说好了在阵前决一死战吗?你这阴险女人又搞些背后手段。”顾寒江怒气冲冲,提高音量朝屋子里喊。
女子瞳孔涣散,漫不经心的看了窗外一眼。
密密麻麻的长线飘落,耳边除了窸窣的雨声,所有的声响都成了寂然。
厚厚的浊云很低,像是直接笼罩在屋内每个人头上。
她顾不得尚在淌血的手腕,颤颤巍巍的抬起小臂,擦干净清妩嘴边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