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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看不见外面的阳光的日子里,他分不清黑夜白昼,活得像是从地底爬上来的一团幽魅。
只为了能有一日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清妩那样含着夜明珠出生的人,明媚娇艳、精美尊贵,怎会将爱意长久的放在一个汲汲营取的人身上呢?
裴慕辞不信。
所以惶恐。
所以自卑。
所以想要得到她的答案,在回答中一次次确认。
确认她的每次袒护都是发自内心的,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不会抛下他,确认她的那些偏爱,都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毕竟,他被抛弃过太多次了。
可清妩一次次朝他递出手,将坠回过往的他使劲拉了出来。
一次、两次、无数次……
裴慕辞也就当真了。
二十年的日子里,他从没有被爱过,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手段去留住虚无缥缈的爱意。
公主会有驸马,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与别人共侍一人。
裴慕辞原以为自己会比任何人都清醒,可以在关键时刻抽身而去。
他受过太多的伤,早明白该如何保护自己,也明白不属于他的东西,是可以通过强制的占据,来归为己有。
所以他才会在她失忆忘记他之后,采取最极端最伤人的方式,将她重新夺回身边。
理由仅仅是一句,她说过不会抛下他。
这些不被他承认的依赖和珍惜,在城破那一日,落到了实处。
他在死人堆里亲手翻找清妩的时候,好像也在一点点刨开自己的心,把清妩装进那个唯一干净的地方。
离清妩方才点明他身份,已经过去了好久。
裴慕辞还保持着倦懒的姿势,但是神情明显落寞了几分。
“从你能将人不断安插.进公主府里,我就知道你身份不简单,直到看到祁域,他是南朝王后的儿子,是南朝的大将军,又与你长得一模一样,定是有渊源的。”
清妩跪也跪累了,蹲也蹲累了,只好爬过裴慕辞的大腿,盘腿坐在他身边。
裴慕辞侧头,牵起她的手,把玩着他的五指。
“你们俩长得是真像啊,但是气质作风还是大有不同,应该是长大的生活环境不同吧。”
是啊,他们俩相貌一样。
从小到大,裴慕辞最厌恶的,便是和仇人的儿子长着一样的脸。
但所幸,也是这样的脸,引起了清妩的注意。
他冰冷无趣的生活,由此照进了一束光。
裴慕辞捏着她的指尖,稍长的指甲嵌进他的指腹里,带来了久违的钝痛,与心安。
清妩挣脱,拍了下他的手。
裴慕辞僵住身。
清妩不理会他,反握住他的手,带着他的整条手臂,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砰砰。”
渐快的铿锵跳动,冲淡了他心中的酸涩。
裴慕辞挽起袖子,曲起指节摸摸她的脸颊,让他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清妩没有拒绝,声音淡淡,却带有足够的安抚力。
“我喜欢的是你啊,我记得你把我抱出山洞时的心跳,也记得你在我床前照顾一夜的困乏模样,还有你带我看的日出,画的每一幅美人图,这些我都记在心里,所以两次的选择都是你。”
父皇的遗愿是让她平安,那么多人庇护着她,知雪还义无反顾的从城楼上——
清妩哽了一下,她想过替他们做些什么,可是她只有一个人。
若是带着怨恨活下去,又有违他们护住她的初衷。
于是她选择了随心而为,而她的心情不自禁的偏向了裴慕辞那边,这也是她现在坐在这艘船上的原因。
裴慕辞细品着她说的话,眼睛突然一亮,“你再说一遍?”
清妩蹙起眉,“你没有听我讲话的?”
“就前面几个字,再说一遍。”
明明是让他不要再这么敏感,再这么缠着她闹,结果他就听见了前面几个字。
清妩翻了个白眼,得,刚刚说的都白费了,当是说给何风听了。
下次再也不说了!
裴慕辞分明听见了她的话,却想诱她再说一次。
她喜欢他。
多动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