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爷?”看清来人,英莲更是悔进了骨子里。
杜天应也惊奇得很:“九姑娘,你怎么从我院里出来?”
英莲忙道:“杜少爷莫要误会。婷姑娘适才头疼,姨太太叫我过来为她煮碗花茶。不想我近来少进西苑,今日海棠又不在身边,一时不察迷了路,误闯到这里来了。”
“误闯?”杜天应扬扬眉毛,面上浮起坏笑,连声调也绵长了几分,“我这院子离西苑大门九转八弯的,你认路的功夫再不济也不该进到这里来。莫不是特意来寻我的,这会子又害羞不敢认了?”
“没有的事,杜少爷不必多想。”英莲心里烦躁,也不想与他多纠缠,“九儿这就回去了,告辞。”
“哎,等会儿!”这个杜天应对英莲垂涎已久,一直苦无良机,这会子英莲自己送上门来,他怎会轻易就放她走,“九姑娘莫急嘛!纵然你是迷路到此,却也是进了我的院子,这说明你我有缘,何不进去坐坐,咱俩说说闲话,可好?”
说着就拿手往英莲脸上探,英莲怎可能任他这般肆意轻薄,忙一把将他推开,怒目而视道,“杜少爷还请放尊重些。误闯这里原是九儿不对,九儿在此向您赔不是。只如今这冯府上下谁都知道九儿以后是少爷的人,还请您避嫌让路。”
杜天应心痒难耐,如何肯罢手,也再顾不得半分斯文脸面:“不过是个买来还未来得及收房的小妾罢了,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你那肉爷我也不是没碰过,今日我还非要摸上一摸不可,我倒要看你逃不逃得掉?”
说着便已冲上去,一把抓住英莲半边胳膊,英莲挣脱不开,眼见那恶贼就要贴将上来,情急之下只朝他身后喊道:“少爷,救我。”
杜天应原也被吓了一跳,但转瞬便知是英莲使诈,连头也不回,只看着英莲狞笑道:“哼,今儿个莫说冯渊,便是天皇老子来了,爷也是不怕的!”
英莲心下惊恐,正欲开口呼救,忽见从杜天应身后飞出一个人来,紧接着便听见杜天应惨叫一声,松了英莲,痛跌在地上。
“姑娘,你没事吧?”英莲惊魂未定,海棠已迎了上来,将她搀住。
英莲刚想说无事,却看见一身玄色的何连之正对地上的杜天应拳打脚踢,嘴里喊着:“死混蛋,叫你欺负我们家九儿,叫你手贱,叫你天皇老子也不怕……”
每喊一声,便揍一拳,越喊拳头越重,越揍力道越狠,直教那杜天应痛得满地打滚,山呼救命。
这般声势,自然惊动了整个西苑。
杜姨妈闻讯大惊,被女儿连搀带扶,领着一群下人匆匆赶来,一路小跑,气儿尚未喘平,便看见地上头破血流的人儿,顿时唬得三魂去了两魂半。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她扑将上去将人抱住,涕泪俱下。
小何本是个厉害的,又是在气头上,出手自是下了力气,那杜天应又是个绣花枕头,这会子已被揍得浑身破肿,鼻子也塌了,手臂也折了,真真好不凄惨。
杜天应歪在她娘怀里,一把拉住他娘袖子,哭得血泪直流:“娘亲,救我啊!”
杜姨妈唬得连连点头,直将他抱紧,道:“儿莫怕,娘亲在这里,定不叫别人再欺负你……”
杜天应满心不甘,恶人先告状道:“娘亲,都是九儿那贱人跑来这里勾引我,我不答应。不想这个姓何的就跳出来突袭,将我打成这般……”
海棠听他满口胡诌,气得咬牙切齿:“胡说,分明是你调戏我家姑娘不成,还反咬一口!”
“闭嘴!”杜姨妈气得双目通红,紧咬银牙,又向下人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你们夫人,我杜家的儿子在冯府被人伤成这样,我看她这回如何跟我交代?!”
说着,便命人抬起杜天应,带着众人往议事厅去。
英莲一时间心乱如麻,直握着海棠的手,出了一身冷汗。
海棠忙安慰她道:“姑娘,你莫怕。夫人是明事理的人,定不会偏信她的。再说,我和何少爷亲眼见到他欺负你,定会替你辩白!”
英莲刚想应她,奈何浑身虚软,站都站不稳,多亏何连之上前及时将她扶住:“九儿,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可是伤着了?”
“无事。”英莲勉力笑笑,问他,“怎来得这般快?”
海棠笑笑:“姑娘有所不知。小何少爷自从上次见了杜天应对你不轨,一直担心着呢,这两天特意跟少爷告假偷偷待在东苑,就为了保护你。回头姑娘可得好好谢他!”
“小何,今儿多亏有你。”英莲闻言,满心感激。
何连之撇撇嘴儿:“你还敢说?都是你谁也不许我告诉,害我每天睡觉都不安生。”
英莲抿嘴一笑,又问:“少爷呢?”
何连之忙道:“放心,二师哥得了可靠消息,今早和五师哥一起拿人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府的。”
是么?英莲握紧刺痛的掌心,随他们一道向前,心底只盼着冯渊能早些回来。
*
议事厅。
杜姨妈哭得呼天抢地:“姐姐,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就天应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却不明不白被人打成这样,叫我怎么活啊?”
“妹妹,你冷静些。在我冯府里出了这事儿,我自然会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冯母愁得眉头都打结了,看向一旁地上跪着的英莲、海棠、何连之三人,问道,“九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真……”
后面的话她简直难以启齿,但从私心里,她也不相信九儿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来。
英莲朝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回道:“夫人,九儿冤枉。此事绝非如杜少爷所说的那样,九儿只是一时心神恍惚走错了道,我二人纯属偶遇啊。”
杜娉婷原在一旁给她哥哥擦拭伤口,闻言不禁冷笑:“九姑娘,你说这话未免太牵强了。西苑能有多大点,也够你迷路?你天天从静心院往表哥书房跑,这段路说来也不近,怎没见你差过道啊?”
跪在英莲身旁的海棠见状,忙反驳道:“杜姑娘这话可不对了。府里人都知道,我们姑娘身子弱,少爷吩咐,每日早中晚三丸药,我从不敢误的。这大夏天的,又是中午,日头最毒的时候,因杜姑娘头疼,我们姑娘连午饭也未吃就去西苑给您煮花茶。我看这会子杜姑娘神清气爽,定是喝了我们姑娘的花茶才好的罢。杜姑娘好了,也应体恤下我们姑娘才是,她被你们这一番折腾,回来路上体力不支头晕眼花怎还好怪她?”
这番话在情在理,杜聘婷竟被抢白得哑口无言。半晌,只能拿杜天应说事儿:“那她勾引我哥哥,姓何的又出手伤人,是何道理?”
“伤他?我没取他小命已是手下留情了。”何连之冷哼一声,朝冯母行了礼,道,“冯夫人,小何知道在府上伤人确实不妥,可今日实是情势所逼。我和海棠赶到西苑的时候,正巧看见这姓杜的对九儿动手动脚。九儿是二师哥的心上人,小何怎能容他?”
海棠忙不迭点头:“正是正是。今日若不是我和何少爷及时赶到,我们姑娘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何少爷气不过,才出手教训杜少爷的。”
“放屁!”杜姨妈闻言,怒目圆瞪,恨不得将他俩生吞活剥,“下贱种子,你们少血口喷人!什么迷路、什么偶遇,还说我儿轻薄九儿,真是笑话!我看,分明是你们耍的阴谋,故意要害我们杜家!姐姐,你可看清楚了,你府里可是养了一帮豺狼虎豹啊!”
这下,轮到冯母为难了。这一边是她的妹妹、子侄,另一边是她儿子的师弟、心上人,这信谁不信谁实在难以决择。
杜姨妈见她踟蹰,愈加无赖起来:“怎么?姐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替天应做主么?你莫忘了,天应可是你亲侄子,难不成你竟要护着那起子外人不成?”
说完,见冯母还不表态,便一头扎在地上嚎啕大哭:“天理何在啊?姐姐,我一家老小投奔到这金陵城,除了你便无人仰仗。前一阵,你向我求亲,要我把女儿许给你儿,我应了,可一顿饭工夫你儿便翻脸不认人,害我的婷儿险些丧命不说,还故意离家出走,留我一家在府里被人笑话!今日,他这帮狐朋狗友又故意串通了谋害我儿,神仙菩萨,这是存心想要逼死我啊……”
她这一番哭诉,真可谓声声泣血,听得冯母心里羞愧难当,忙上前扶她起来:“妹妹,你严重了!地上脏,快快起来。我知道此番是冯府对不住你们,你放心,若真是九儿他们胡来,我定会严惩!”
杜姨妈闻言,立刻止住哭声,小眼一乜,道,“此话当真?”
冯母点头:“自是当真。”
“那好!”杜姨妈缩缩脑袋,顾不得擦擦满脸鼻涕眼泪,指着地上跪着的几人道,“既如此,我要姐姐把这几人赶出府去!”
“这……”冯母微怔,继而为难道,“事情尚未查清,就这样贸贸然将他们赶出府去未免太武断了些!”
杜姨妈急道:“姐姐,还有什么可查的?我儿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有假么?这些个无法无天的人,你还留在府里做什么?”
冯母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一声怒喝:“谁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一次性解决杜家,姑娘们可以期待二人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