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的低笑就传了过来,羞得他面红耳赤。
"佟扮,不用这么紧张吧?我们都是职业保镖耶,不会这么差劲把嫂子弄丢的。"
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过,嫂子今天可能不会去医院看你了。"
"怎么?"端木佟才放下的心又悬起。
"昨天晚上嘻嘻,佟扮,有一个男人去看嫂子哦!"
说话的人像是冷不防被谁打了一记脑袋,在电话那边直喊痛。
"佟扮,你不要听这小子胡说八道!"另有兄弟接起电话,"那人只是嫂子的普通朋友,他们规规矩矩地坐在客厅里,我们都看见的。"
"不过那个王八蛋亲了嫂子的足踝"被打的人不服气地急急补充,再次被兄弟们堵住嘴巴。
"那个人是谁?"笑容冻僵了,端木佟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屏住呼吸。
"他、他是"电话那头说话的人迟疑著,似乎怕他担心。
"到底是谁?"一向温和的端木佟忽然暴躁起来,低吼著。
"呃好像是那个严明辉。"
他电话一丢,顾不得衣衫不整,跳下病床,任凭护士小姐如何阻止,端木佟也充耳不闻,飞速赶往关风颖家。
他弄不清此刻的心情是嫉妒,还是担心她的安危,车开得很快,情绪起起伏伏。
她不是亲口许诺过要给他送早餐来的吗?为什么一见到那个人就失了约?
那家伙还吻了她的足踝如此亲密的举动,他以为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能做。
闯了两次红灯,终于,到达她家门前。
车停住的一刻,他的冲动随之止住。
深深地调整呼吸,他不要她看到自己没有风度的模样,猜疑就是对她不信任,他不要她觉得自己是个心胸狭窄的男人。
虽然对方是严明辉,他还是选择相信她,爱她,就应该信她,否则,除了一颗包容她的心,他在她眼中还有什么优势呢?
他不是她的初恋情人,不是她思念多年的人,他们相处的时间如此短暂。他没有严明辉的英俊,没有他的蒲洒和才华,要得到她的爱,只能保持沉默。
躲在车窗后,看见她笑意盈盈地抱著小蛋塔步下台阶,完全没有看见近在咫尺的他。
严明辉出现了,仿佛投在绿叶上的晨曦,清爽如风的感觉,别说女孩子,就连他这个男人也不得不被吸去目光。
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那样迷恋他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端木佟怔愣地坐著,始终没有勇气上前。
如同回到一年前,他藏进属于自己的小屋,与世隔绝,像乌龟躲进只属于自己的壳。
已经吩咐手下要全力以赴保护她的安全,盯著严明辉,没有自己在场,她也应该性命无忧。
肩上的伤口本已愈合,那日开快车动作过大,无意中又撞裂了它,鲜血直流,不过,他不想上医院,只想找个地立,自己舔平伤口。
砰──忽然一声巨响,紧锁的门被人大力撞开,他睁开迷蒙的眼睛,看到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
"大哥?"
冷峻的容颜随著他的清醒而逐渐清晰,端木弦飞带著一丝怒意,坐到他的床边。
"听说你的驾照被吊销了?"
大哥严厉的语气一向让他害怕,端木佟顿时像个认错的小男孩低下头,"那天车开得太快,员警抄下我的车牌。"
"不能开车,还当什么保镖!"
端木弦飞拉开柜子,似乎想找出干净衣衫扔给他,一看之下,却蹙起眉。
"你自己说,这里哪件不是脏衣服?"
满柜子乱糟糟的,男性的浓烈气息迎面扑采,放眼整间屋子,如同堆放杂货的仓库。端木佟向来懒惰,加上此时正失意,更加无心清扫。
"你手上拿的那件比较干净。"他痞痞一笑。
"我现在叫人送几件新衣服过来,"端木弦飞瞪视眼前漫不经心的笑脸,"再敢这样,我马上派你去英国受训。"
"不!"去了英国,他就看不到她了,除了伤心,还要饱受相思的折磨。
虽然,现在也是避而不见,但知道她就在不远的地方,会让他稍稍放心。
"真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端木弦飞喝斥,"她说过不要你了?她踉严明辉旧爱复燃了?什么都没发生,你倒自己躲起来了!这样做,白白替他俩制造相处的机会!"
的确,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可是,忆起她在严明辉面前璀璨耀眼的笑容,他就没有办法释怀。
明明告诫自己要宽容大量,不能胡乱猜疑,然而,有爱情就有嫉妒,若能无动于衷,就不是爱了。
他忽然变成胆小表,只想躲起来,怕她找到他、说她后悔了。
严明辉是他心中无形的压力,只要想一想她从前的痴情,就让他觉得自己会不战而败,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领略到这种陷人爱情深渊的痛苦滋味。
"或者,你可以告诉她事情的真相。"端木弦飞提议。
"不!"
告诉她,她的心上人是凶手?她会伤心欲绝吗?
他宁可自己在这儿饱受折磨,也不要让她难过,否则,怎么算真的爱她?
况且,严明辉现在只是最大的嫌疑人,他们没有证据,万一他说出所谓的真相,她却难以置信,那她会对他产生怨恨吗?
或许,她会以为他是出于嫉妒才故意诋毁的吧?
"告诉她真相,一则可以更好地保护她的安全,二则我想没有哪个女孩子会选择跟一个想杀害自己的恶魔在一起。"端木弦飞继续怂恿。
"不!"
他要的,是她真心的选择,如果她爱他,哪怕他十恶不赦,也会爱到底,如果不爱,再多的善良也无用式之地。
恋人之间,凭的只是感觉,无关其他。
"不不不"端木弦飞学著他的口吻,发出一声讽笑,"你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窝囊了?左一个不,右一个不,这真的是小时候跟我抢玩具抢得头破血流的端木佟吗?"
"你以为我像你,谈恋爱时也那么霸道!"端木佟不服气地反驳,"当初,小莹姊就是这样被你霸道地抢回来的吧?"
"如果没有你,我跟莹莹也不会有今天"提起于思莹,端木弦飞冷峻的神情里终于浮现一丝温柔。
"那你不感谢我,反倒时时教训我?就因为你比我早一分钟出世,我得叫你大哥?"
"坏小子!"端木弦飞一巴掌打在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俊颜上,"要不是为了你,我上次会有生命危险?我当了你的代罪羔羊,得到莹莹是应该的,你还敢在这里邀功?"
"小心我回揍你哦!"摸著火辣辣的颊,端木佟嘟嚷。
"留著力气去揍你的情敌吧!"
"无聊!"头一歪,倒在床上,软软的枕头正好抚慰他被打疼的脸。
"又睡?"端木弦飞拉掉他的毯子,"等你睡醒,她说不定早被严明辉干掉或拐走了!"
"大哥,保护她的弟兄都是你亲自精挑细选的耶,看来你缺乏自信心哦!"
"油腔滑调的家伙!"挥起的拳举到半空中,竟没有再度落下,端木弦飞似改了主意,风度翩翩地住了手,"喂,小弟,我今天给你带了一份礼物。"
"礼物?"他这素来凶神恶煞的大哥居然良心未泯?
"一份让你惊喜的礼物。"端木弦飞打了响指,门开了,走进一群豪迈的大婶,手持长长的扫把和巨大的水桶。
"清洁妇?"端木佟目瞪口呆,"大哥,这就是让我惊喜的礼物?"
"如果你还敢赖在床上,她们绝对有力气把你揪下来。"呵呵一笑,端木弦飞洋洋得意。
"不敢烦劳大婶动手,我自己来吧。"
迫于无奈,端木佟叹了口气翻身下床,乖乖地坐到一旁,看着满屋子的灰尘在扫帚的舞动中扬起。
"拿去──"忽然,端木弦飞递给他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巧克力?"他正好饿了。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是、眼、镜!"端木弦飞有些恼火。
"眼镜?"端木佟愣愣地左瞧右看,不知所措,"我没有近视。"
"不是近视眼镜。"
"挡太阳?挡灰尘?"端木佟越问越呆。
"治色盲用的!"端木弦飞不耐烦地低吼。"色盲也能治得好?"不是先天形成的吗?
"这是美国最新研制成功的色盲矫视眼镜,镜片由三十多重薄膜组成,戴上后可以看到正常的色彩世界。不过,将来有时间,你还是带她亲自到那边的医院做治疗比较好,这副眼镜是我根据她的体检报告请医生配的,也许并不是太合适。"
"大哥"打闹惯了,忽然换了体贴的举动,让端木佟靶到鼻子酸酸的。
"不要告诉我你想哭哦!"端木弦飞的笑声从头顶传来,"等会儿打扮得帅一点,送这份礼物给她,说不定她一感动,就被你收卖了。"
先前无论如何也提不起的勇气,此刻像被什么催促著发了芽。
收卖美人心?好像有点卑鄙,但这个时候,不卑鄙一点,他可能会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