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报销!哪个有胆子的,就随我去宰了王福气那条狗!”
“同去!”
“同去!”
......
在这个时代,当所有的青壮都决定一件事后,妇孺们是没有任何表达反对意见的权利的。她们只能随波逐流,将自己的命运完全寄托在男人们身上。
统一思想后,于承德当即开始发号施令。
首先是清理家当。女人们会将村里剩下的那点糙米杂粮都做成干粮,然后每户人家再收拾一两个包裹,一切就结束了。是的,贫瘠的渔村就是这么可怜,除了两个装着干粮和破衣的包裹外,这些人什么财富都没有。
与此同时,于承德将村里的丁壮挑了6个出来。这几个都是常年随他跑船的熟手,平日里他们也和盗匪厮杀过,手底下敢见血。
这时候那几件从海底捞上来的刀斧就派上用场了。郑家嫡系用的兵器,自然都是一等品,打磨锋利后就可以用来杀人了。
村里一共有两条破渔船,一大一小。于承德安排完毕后,将剩下几个人和一个瘸子木匠都派到渔船上去做临时的加固修补。这中间他还将自己那跃跃欲试的儿子踹了一脚,赶回了船上。
当所有人都在忙碌准备的时候,于承德却叫上了自己的侄儿于出水,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村外的一处坟地。这块墓地的主人是于承德的大哥,于出水他爹,于承恩的墓穴。
其实于承德在年轻时也是出外做过“买卖”的。当年他和大哥于承恩一起入了海盗的伙,去干那打家劫舍的勾当。谁曾想没过多久,大哥就在一次火拼中受了伤,两人回到埕尾村后不久,于承恩就伤口溃烂而死。
在大哥临死前,于承德曾经当着大哥的面保证自己会把侄儿抚养成人,再不去做那伤天害理的勾当这就是于承德为什么循规蹈矩这些年的最根本原因。
“给你爹磕头,待今后日子好了,咱们再回来迁坟”......于出水应声而跪,对着墓碑磕了9个响头。
于承德也给自家大哥磕了三个头,然后他在坟前解释了一番:世道逼人,老实人委实活不下去。于出水现如今早已成人,却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大伙不拿刀是不行了。
上完坟后,两人一脸杀气地回到了村里。
......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最循规蹈矩的渔民,同样不缺乏杀人的勇气没有这种勇气就不要想出海。
人们之所以忍受不公,畏惧的是官府几百年来的积威。而一旦这种积威因为官府虚弱而削减的话,那么原本的体制维护者就要承受反噬了。
王福气就是例子。
王福气并不是力能扛鼎的好汉,他只是一个渔霸而已。此人仗着其兄是县中的巡检,故此在县衙里买了个鱼栏的差事。
鱼栏就是鱼牙,和人市上的那些人牙没什么区别,都是靠体制赐予的垄断权利吃饭的。王福气手下养着七八个泼皮闲汉,平日里专司欺行霸市,放贷抽头,但凡是附近渔民想要去镇上卖鱼的,都要被这厮先扒一层皮下来。
而于承德这边村小力弱,平时自然也没有少受王福气的欺凌。事实上,抢走三妹的这一笔所谓欠账,也都是王福气从他人手中买过来后,从几钱银子利滚利翻到13两银子的。
......
从埕尾村出发,北行七八里路就是埕头村,再北行5里多路就是这附近最大的一处贸易集市:水秀镇。
于承德他们一行7人从午后开始做准备,一直到下午3点才出发去了埕头村。这个时间是经过计算的:王福气就是埕头村人,通常这个时间点水秀镇的集已经散了,王福气已从镇上返回。
7个带着斗笠,挑着咸鱼的渔夫,在村人的注视下,排成一条直线,默默走上了村口的土路。
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时间,7人就来到了埕头村村口。在村口歇息一阵后,7人重新挑起“满满”的鱼担,鱼贯而行,直奔埕头村村尾的一院瓦房而去。
埕头村有上百户人家,规模比埕尾村大了许多。而王福气家的两进宅子,就孤零零坐落在村尾,和远处那些破屋烂房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到挑着鱼担的一行人往门前走来,蹲在青砖大门前的几个泼皮便习惯性的派人去里间通报这种担鱼上门的场面他们见过太多,都是些穷鬼跑来缴租和还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