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身,借着窗口射进来的月光,她死死盯着关公的眼睛,缓缓问道:“我不想骑木驴,你可愿浸猪笼?”
这时的关公依旧是满身大汗,不过是冷汗。突如其来的连串信息让他六神无主,嘴里念叨着:“不想,不想,莫怕,莫怕,应该有法子,应该有法子。”
“法子是有,你明儿去县城求一副虎狼药拿来给我喝下。”
碧玉苦笑了一下后继续说道:“若是我能挺过来的话,也就是孩儿没了,再有,大约我今后也不能再怀胎了。若是我挺不过来......唉,你就当没我这个人吧,咱俩是前世冤孽。”
关公听到这里,不由得勃然大怒:“怎能如此?怎能如此?这孩儿是我关家的独种,你也不能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不是讲好要做一世夫妻的吗?咱俩还要生一堆孩儿的。”
“左也不成,右也不成,你说该如何?”碧玉说到这里,翻身把脸朝向了床外。
......
关公不答话,批着褂子翻身下床,借着月光摸到床头的铜水壶喝了几大口水,然后又用凉水洗了把脸。
这之后,他就赤脚在屋里不停来回走动。随着时间过去,逐渐冷静下来的关公,脸上却渐渐浮现出了一丝狰狞。
只见他猛地蹲下身子,脸对脸地和碧玉说道:“明儿你收拾好东西,就说去县城看戏,咱们一走了之。”
“只是如此的话,咱们最多有两日时间,怕是跑不远。”
关公说到这里,脸上又现出了那丝狰狞:“一不做二不休,这几日待老东西来过夜,等他睡了,你且放绳下来,我出手闷死他,然后乘寨中大乱,咱们寻机再走。”
“只是如此的话,怕是大太太那里你不好交待,嗯,需得想个好些的说辞......”
看到陷入沉思中的男人,碧玉此刻却是眉花眼笑起来。只听“啪”地一声,碧玉从被窝里伸出手在关公胸膛上拍了一下,然后双眼发光的她将男人重新拉上了床:“死人,莫要说那些笨法子了。”
下一刻,当贴在被窝里的两人四目相对后,碧玉这才小声说道:“就是要看你有没有胆气豁出去。”
“你该是有法子了?”相处日久的关公怎能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个有心计的,所以明白过来的他随即兴奋地问到。
“哼,咱们俩逃了,你家那两个老的能有好下场?”
关公听到这里,连连点头:“是,是,我就知道你有法子。”
“原本我是谋划着让他们先走的,时间还够,我三个月前就开始放脚了。不过嘛......”碧玉说到这里,露出了微笑:“你听好,我这里有书信一封。明日你告假,然后去龙岩县城外的天后宫,那里有穿着绿褂子的官军,你且将书信交给里面的官儿。”
“啊?什么书信?什么官儿?做这等事这又有何用?”
“哎,你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
碧玉开始将今天下午听到的会议内容说给了关公。
“如此说来,寨子里现如今已然是大祸临头了?”听明白前因后果后,关公也反应了过来:“倘若对马岭的林大爷真被剿了,那林家岂不是说话就完?这十里八乡谁人不知林十万就是林家养着的!”
“通匪大罪林家是躲不过去的!”碧玉点了点头。
“只是历来官军都拿对马岭没法子......”兴奋了两句后,关公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回来得不是官军,是江湖上大帮火并!”
碧玉开始给男人分析:“那些绿褂子的官军是平了漳泉那些海上大当家的强军!我就是漳州人,我怎能不知道厉害?哼,林十万这帮土包子哪里知道那些海主的厉害,滔天的银子,砸也砸死他们了。”
“你且放心,只要这回绿褂子不中林家的计,林十万定讨不了好!”碧玉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龙岩县的陈家就被这伙人破寨了,你去时不妨先打探一番,若是无误,再去告密也不迟。”
“嗯,就如此办。”关公对碧玉的谋划是心服口服的:从两人开始勾搭那天起,一切的来往细节都是碧玉说了算的,关公只有点头的份。
“再有,进门前记得把脸遮了。”碧玉说到这里又叮嘱道:“天后宫附近定然有汪主薄的探子,须得夜里再去投告。”
“嗯嗯!”关公没口子地答应着。
下一刻,两人起身,关公开始穿衣,而碧玉则从床尾的一道缝隙里掏出一封信笺递给了他。
最后,就在关公拿好信翻身出窗时,碧玉又一把拉住了他:“凡事警醒些,莫要忘了我肚里的孩儿!”
“放心,我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保得你母子周全!”
关公说完后,就沿着绳索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