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那位曹将军掏出价钱也太贵了点,令方岳贡感到极端不真实,极端违反常理:这可是十五万以上的真金白银!这些银子要是拿去京城运作,一两任封疆大吏的官位都是能搞定的。
或者再直白一点,哪怕是松江知府,也就那么回事。这个位置用力点,一年能贪个万八千银子都算是不要脸到底了,可见十五万两是何等的夸张。
在崇祯初年,应天下属各府解部的辽晌总数不过是三十八万两,而穷鬼福建解部了多少呢?十二万两。
也就是说,姓熊的一张口,便掏出了超过一个穷省辽晌税额的银子来支援老方修堤这个代价已经远远超过了老方所能给出的回报。
毕竟老方也只是个知府,他最多是在职权范围内稍稍偏向熊道那边一点,也不能把那伙缙绅抓进牢房,要知道人家合伙的能量可比老方大多了,稍有不慎就会丢官......这点活,讲真,一万两银子都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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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量清楚各方面利害得失后,方府尊之前一颗活泼泼的心骤然冷却了下来。
因为以他丰富的人生经历来看,今天罗十之跑来玩的这一套,虽说手段高明,又是水泥又是彩图什么的,但是一谈到钱,对方就原形毕露了大明朝没有雷&锋,明明用一万五千两银子就能办到的事,偏偏有人非要送来十五万两,这明摆着是假的。
“大约是许个甜头,诓骗本官出手,事后再推脱混赖......好你个姓熊的,好你个曹丘八!”
想通一切后,方府尊当即坐回椅上,一边挑着手指甲,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如此,事情就定下来吧。”
罗十之听道府尊拍板,当即哈哈一笑:“四长兄这趟要名留千古了,弟可是羡慕得紧啊,哈哈,哈哈。”
方岳贡陪着干笑了几声后,却突然间把脸一收,貌似随意地说道:“只是有一样,如今这修塘之事百废待举,那位熊老爷想必也是不差银子的主,不若先往府衙垫付个两三万两银子的头寸,好让我老方先操办起来......不知罗贤弟意下如何啊?”
方大知府说到这里,就已经做好等罗十之张口推脱后,将此人暗讽几句后打发出去的准备了。
“不过那几张图样还是要想法子昧下来的,日后用得上。”方某人随后老奸巨滑地想到。
然而下一刻方知府被震精了。只见罗十之毫无磕绊地点头应道:“本该如此。这般大的生意,总要有押金的。熊老爷早已备好了五万两银子,明日送到,四长兄准备好银窖就可以了。”
“啊?!”方岳贡被突如其来的场面弄傻了。眨巴着一双小眼死命盯了正在低头喝茶的罗十之半天后,感觉到对方不像是发了癔症,于是方岳贡不能置信地,有点颤抖地张口问到:“罗老弟此话当真?”
罗十之这时才愕然地发现老方那副失态的嘴脸。眨巴几下眼皮后,他不由得抬头大笑起来:“哈哈,四长兄,你怕是没和熊老爷打过交道吧?唉,可怜英雄人物,却被些许阿堵物难倒,竟失风流......”
掉了两句书包后,罗十之忍住笑,伸出五指,对一脸期盼的方岳贡斩钉截铁地说道:“五万两雪花现银,明日就到。”
“哗啦”一声后,方府尊猛地站了起来,更加失态地对罗十之大声说道:“不要走,今夜你我抵足而眠。明日见不到银子,我办你个诓骗欺瞒之罪!”
罗十之又哈哈大笑起来:“不想堂堂松江正堂,今日却改行做了那绑票勾当,你是羞也不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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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午,当方岳贡守在府衙库房门前,实实在在数完那五万两银子后,他当场回过身,对罗十之行起了大礼:“方岳贡知错,小看了贤弟和罗老爷,这厢赔罪了,要打要罚,任凭贤弟出手。”
“四长兄精明干练,步步为营,何罪之有?”罗十之这时搀起府尊大人,笑呵呵地说道:“其实熊老爷之前早有交待,这五万两银子就是借给四长兄,用来给民发工钱,买粮米用的。如此一来,四长兄也就无需跑去那些大宅门前化缘了,事后也能少些麻烦拿了那帮吸血虫的银子,可落不了好!”
方岳贡听到这里,一边叹气,一边感慨地说道:“当真是大手笔,是方某枉作小人了。改日方某定要代沿海百姓去熊老爷府上拜谢,好好交个朋友。”
说到这里,方岳贡的脸色又变得坚定起来:“贤弟但请放心,且回去告诉熊老爷,我今日就行文属下,给那帮吸血虫儿找些麻烦,总能助熊老爷一臂之力。”
不想罗十之却摇了摇头:“四长兄无需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