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陈皇后按耐不住站起身来,厉声道:“陛下把当利封给卫公主,是要封长公主么?”
“女儿莫激动。”窦太主忙道。她自己也是长公主,封号馆陶。
天子面对陈皇后质问,呷了口酒,不紧不慢道:“皇后提醒的好,那朕就在这诏书后面加一项,封卫夫人之女为长公主,冠以母氏,明日于朝宴上宣诏,让天下人知晓。”
“陛下!”陈皇后怒甩开窦太主,质问道,“陛下心中是否还有臣妾这个皇后!”
“皇后息怒!”陈皇后此言一出,兄长们慌了神。
天子显然有备而来,陈皇后转了头,泣声求道:“太后,娘,你们帮女儿说句话啊。”
王太后象征性地劝了媳妇几句,终究没有劝住激动中的陈皇后。金钗玉佩的红衣美人瞪着小姨,眼中的怒火仿佛要把她生吞。然而此刻众目睽睽,各姓氏族都扭头望着她,期待看一场陈家出丑的好戏,陈皇后什么也做不了,只有愤而离席,留给天子一个远去的背影。
窦太主给天子赔了不是,便忙不迭地去追女儿。
皇后当众失仪,天子坐看这场闹剧,默然不语,面上却现出得意的笑容。
***
酒席间气氛瞬间千变万化。乐奏复起,舞者翩翩,杯盏之声遮掩了陈皇后离席带来的尴尬空白。
一片嘈杂中,我听见有人低声说:“水离了鱼还是水,鱼离了水却会死。并不是谁离了谁就不能活下去。”
寻了声音望去,却找不见说话之人。我抬头望望二舅,想问问他是否知道,帝王找无权无势的卫家给陈皇后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卫家今后将何去何从。可是抬眼只见二舅吃得那么开心,我也不好打扰。
眼见这些大人对帝王家反复恭维着虚假的客套,我决定不再奉陪无聊透顶的把戏。
“我要去上茅厕。”我对侍者道。
“霍公子请随奴婢来。”侍者领了我,走过九曲十八弯的亭台水榭,来到一处点着烛火的小宫室,上面正儿八经地挂了个牌匾,曰“更衣室”。宫里的茅房居然建得如此之远,从这里都能看到“承明殿”的牌匾了,要是宴席上闹肚子,岂不跑出人命来,真搞不懂设计者是怎么想的。
“公公请回吧,我认得路。”我挥挥手。
“诺。”侍者回答得很干脆,估计也不愿对我这个无名小儿多加照顾。
神清气爽地从华丽的茅房里出来,我拽了拽衣服。礼服的系带太多,被我打了个死结。话说我好像至今只会打死结。
经过来时的亭台,奔跑的我被绊了一跤。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却听到一阵清丽的歌声传来。
牲歌闻兮悠扬,蓝天目兮草芳;原野兮翠微,吾之幽思兮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