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先生伸到一半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默默地缩了回去。

    他清了清嗓子以后，透过圆墨镜看着夏锦衣，认真端详了片刻，说：“姑娘，我看你印堂发黑，怕是有血光之灾啊。”

    汤圆圆险些被这句经典无比的话笑喷血。

    夏锦衣甚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看向老先生，端庄严肃道：“那你把那个叫什么墨镜的东西拿下来再看看还黑不。”

    ……

    在一种极度的高压之下，被迫摘了眼镜的老先生露出一双狭小的眼睛，仿佛那双眼睛就是布满皱纹的脸上一道较大的纹，裂开一条缝，露出两个黑豆一般的眼珠来。那双精光四溢的眼睛盯着夏锦衣的脸片刻，上下逡巡一遍，直到和夏锦衣那双寒光四溢的美目对上以后，才停住不敢乱转了。

    老先生颇为尴尬地咳嗽一声：“这个，姑娘，印堂的确是黑啊……怕是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犯了冲啊……”

    汤圆圆最恨这种话，听见就是一拍桌子大叫：“什么不该遇见的！你这个假瞎子！”

    她不说话还好，整个人淹没在一大堆日用品中几乎看不见脸，这一出声儿，把老先生吓出一身冷汗来，震惊盯着那一堆日用品后贸然出现的小人儿，颤抖道：“这……这位姑娘好强的一身煞气……”

    汤圆圆气得都笑了，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一身煞气？你怎么不说你一身傻气呢？”

    老先生被这句话气得抖起来更厉害了，也伸出一只手指颤巍巍指向汤圆圆：“我绝对没看错，我看这姑娘印堂发黑就是遇上了你……但凡是命好的人遇上你，都要被——”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听夏锦衣冰寒地说了一句：“多少钱？”

    老先生回过头看着夏锦衣：“姑娘不寻破解的法子了？”

    夏锦衣重复一遍：“多少钱？”

    老先生手一摊：“二十，你要是添十块钱我给你个符咒镇一镇。”

    夏锦衣抱起东西站起身，看着汤圆圆，那意思——交钱，走人，回家。

    汤圆圆气愤地伸手一掏兜，还不忘恨恨瞪向老先生：“骗子！”

    老先生一脸无谓等着收钱。

    然而，汤圆圆的手在口袋里逡巡片刻之后，都没有掏出来。半晌之后，带着近乎崩溃的笑容看向正端着肩坐在那里的老先生，问道：“这个……能支付宝转账不？”

    老先生摇头晃脑：“不收，不收。”

    夏锦衣平静地看向汤圆圆，问：“你没钱了？”

    汤圆圆颇为窘迫地点了点头，小声说：“好像……是这样。”

    夏锦衣当着那老先生的面，镇定地从怀里的大包里掏出两包卫生巾来往桌子上一放：“二十。”

    说罢，夏锦衣完全无视于那一张已经骤然变得青紫的脸和瞪大的眼睛，拉着憋笑几乎憋出内伤的汤圆圆，坦然大踏步走开了。

    那老先生愕然看着这一幕，又看着面前放着的卫生巾，任是再厚的脸皮也遮不住尴尬，然而又碍于面子不能自己去把那东西收起来，更不知收到何处去，更没脸大喊闹事，只得颇为两难地僵着，姿势甚是诡异。

    汤圆圆笑得整个人都在抖，几乎抱不住手里的东西，好几次撞在夏锦衣背上，却依旧笑得不要不要的。

    汤圆圆跌跌撞撞在后面走着，一边打嗝儿一边说：“哈哈哈锦……锦衣，你是故意的吧……哈哈……”

    夏锦衣沉着脸，嗯了一声。

    然后，她从一大堆东西里腾出一只手，指着前面出现的一个新的算命地摊，无比严肃地说：“我要去算命。”

    汤圆圆顿时笑不出来了，困惑地将她望着：“又去算命？刚才不是去算过了么？”

    夏锦衣固执地看着她：”我要去算命。“

    汤圆圆简直崩溃，赶紧说：“好好好，去算，去算。”

    然后，汤圆圆带着夏锦衣走到算命摊子前，有些无奈地笑着：“师傅，能支付宝转账不？”

    那老先生一托眼睛，眯着眼盯了她半晌，仿佛看出来什么似的哎了一声，一拍手掌，指着汤圆圆道：”哟，老汤家闺女？“

    话音未落，就听见旁边一阵慌乱，显然是城管来了，看似年纪已经不小的老先生慌忙收拾摊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而去，顺手扯了白胡子下来往兜里一揣，匆匆溜走之前还不忘回头说道：“回头来找我，老头子给你打四六折！”

    夏锦衣看着他一身快要散架的老骨头飞速离开，疑惑问道：“这人谁？”

    汤圆圆咬牙：“就是那个断言我是小灾星的老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