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月亮

除了用冷漠回应一切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唾沫子和白眼堆满整个世界，原来流言蜚语的杀伤力真的那么强。

    曾经几次，锦媛鼓起勇气拔打炎的电话想要告诉他一切，只是那么猛然想起他轻蔑的微笑，就难过得不可自持。我就低微到要苛求信任的地步，这共同走过的三年，炎对她的了解不足抵挡只字片语的薄弱攻击？锦媛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终于，锦媛顶不住这种精神的折磨，压力越来越大，渐渐的抑郁，开始需要安定才能保持平静。

    五、

    公司裁员。

    锦媛习惯性的先去看看。炎的名字赫然的写在那里。墨黑墨黑的字，像未散开的天色。一切浑沌。

    不知道该如何。如若炎被解雇，于心不忍。并且，流言或许更甚。

    锦媛想到头痛，情绪开始狂燥。终日的焦虑使得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残败不堪，想想苦心经营这么久的爱情居然落得如此境地，突然痛哭失声，如若这痛苦能用眼泪珠子抵消多好。

    哭花了妆，胡乱擦擦，吞了些安定，锦媛看着玻璃幕墙外的世界，二十二层下，人如惶惶蚂蚁，黑黑的点慢慢懦动，越瞧越小越瞧越不清晰。只是眼前一黑，就顺墙体滑了下去。

    六、

    白色的世界，一切都那么干净安宁。

    四周寂寞无声，只听心脏寂寥的跳动。怦怦，怦怦，异常清晰响亮。环顾四周。

    大烟牙。

    细窄的眼睛。

    天啊，怎么会这般冤魂不散的。锦媛真想闭眼接着装晕就好。

    醒啦。张总一咧嘴，黑黄黑黄的大烟牙又出来了。只见他急步的去叫医生。

    见过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有次半夜发高烧，炎背着她来医院，恍惚中也见过他这般匆匆的背影。很轻声的在病床前自己说话，喂她喝药前总是自己先试试，坐在她的床沿削细细的苹果皮，逗你乐。那日子，怎么那么清晰的就在锦媛眼前晃着。

    只是三年，恍如一梦。物是人非了。

    锦媛刚要落泪。张总回来了，他看了看锦媛，说，大致的情况我都了解。这段时间你情绪波动很大吧。这次他没显得那么面目可憎，眼里隐含些什么令人费解。

    张总只是这样反剪着双手来回走着，突然转头对锦媛说，知道不，其实你长得像我初恋的女朋友。大学的时候。他有些含糊的念叨着，然后晃了晃脑袋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跟你玩个游戏吧，如果输，也要值得。张总转过脸时，透出生意人的精明，眼里的微光锐利而干练。

    六伏天里，锦媛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七、

    一切尽在掌握。

    炎对锦媛有了涩涩的笑容。

    炎又斜脚站在那里等锦媛路过了。

    炎在晚风中拥抱锦媛，说了无数句对不起。

    恍惚这故事回到了三年前，一如那时般美好。好残忍的甜蜜。转身，锦媛泪如雨下。

    八、

    月光匍匐在脚下，空气中暖昧浮沉，十二楼的贵宾厅里一双人影修长。

    这是一场有着美好般童话故事的开场，却不见灰姑娘扔下的水晶鞋，欠缺了浪漫的情结，一场无硝烟的残酷和搏斗正在酝酿中。

    炎终于开口了，只听他说，锦媛，真想这辈子都和你在一起，买一所漂亮的房子，生很多可爱的小孩，假日的时候一家人开车出去旅行。你说好不好。

    恩。当然好。锦媛笑得微弱，气若游丝，这接下来的说话自是编排有序的。

    你知道，公司这次的裁员名单已经公布了。我想，想

    想她去跟张总求求情是吗？她偏不说，想听他亲口说出，想回以那轻蔑的一笑，哪怕在心里。

    我帮你约了张总，他一直都对你有意思的，炎吞吞吐吐，他说如果你陪陪他，就提我做副经理。锦媛，锦媛，我方启炎就求你一次，就一次。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幸福，可以吗？他近乎哀求的眼神，锦媛竟是一愣，看他的脸，那眼，那眉，那唇，是那个站在走廊一脸阳光的炎吗？怎么似这般熟悉又似这般陌生呢！锦媛眼里空空，心一沉，如刀绞一般，刀刀击之有力，落之有声，扑哧扑哧的听到血液喷薄而出的声音。片刻，强拉起一副笑颜答到，好，自然是好，炎，锦媛拉起他的手，我要穿什么衣服去，你第一次送我的那条碎花长裙么，要戴情人节时你送我的那条银手链么，还有，那情侣装的球鞋，你记得么炎，那样搭配好不好，好不好，锦媛眼泪夺眶而出，肯定很美的吧，你说，你说

    炎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看着眼前的锦媛，看她嘴角含着一丝笑，冷漠、荒凉，眼角挂满泪珠，眼神里哀伤、绝望。这般清冷的样子让他莫名的恐慌。

    九、

    锦媛依约去了老地方，一壶咖啡，一张熟脸，是逐渐变得温和的张总的脸。

    一袭黑衣，一枚白色的花型发饰，神情淡然。她在祭奠什么，那已失去的爱情吗？或者是从未来过的爱情。

    我输了什么？是什么？锦媛苍白的脸上仍不掩激动。

    什么？我放了三千万现金在他面前再向他提要求，他几乎没动过眼珠子就答应了。张总严肃的说。

    沉默，锦媛不知道还需要找些什么理由来掩饰自己的卑微和低廉，原来自己还值三千万，真tm把我论斤按两给卖了，不错，还挺值钱的，锦媛想。自顾着笑笑，极度轻蔑的嘲笑，眼一低，泪跌进咖啡杯。

    张总欲言又止，却没有诉说安慰，只道了句保重，就转身离开了。

    锦媛突然瘫倒在沙发里，像打开气阀的皮球一样。突然找不到自己的轨迹，思维混乱。王菲在耳边轻唱，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十、

    城市里有一片荒芜爱情的寂寞人群，那些忠贞和美好如同镜花水月一般，如此不堪。锦媛觉得爱情像颗被关在城市里的月亮，必须习惯琉璃火光的渲染，当霓虹招摇爬上来的时候，我们的爱情只能退步，发着黯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