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间,这件事情也就渐渐平息了,皇上不一定会知道。他身为锦衣卫多年,自然知道这样的事情瞒上不瞒下,如果不是有人告知皇上,皇上不一定会知道。
小德子猛地磕头,“大人原谅,是小的去告诉皇上的。大人纤弱,小人不敢告诉大人,然这几日的传言越发不堪,小人实在无法忍受。因而在今夜晚膳后,便去求见了皇上。”他知道皇上会动怒,也知道皇上会有动作,只是不知道……会是那么严重。
纤弱……焦适之无奈扶额,看着不停磕头的小德子,蹲下身来阻止了他的动作,“你在我是身边伺候了这么久,居然还觉得我纤弱?”他每天早晨的剑可不是白练的。
小德子哽咽道:“大人明明这么多年与皇上同进同出,然而却还是如此瘦削,定然是太过劳累的缘故,小人,小人……”
焦适之叹了口气,把小德子从地上拉起来,“我知道了,你下去处理额头的伤势吧,这件事不要过问了。”
“可皇上让我在这里等您,我……”
焦适之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所有在豹房伺候的人都被传唤过来了吧,皇上在这个时候令你在这里等我,本身就是把你摘出来了,不要多想,下去吧。”
他安抚完小德子,顺便把红枣也交托给他后,疾步往里面走去。虽然焦适之表现得很淡定,但是结合了侍卫与小德子的话后,焦适之深知皇上已然暴怒,就是不知道到了何种境地。
乌泱泱一大片人跪在地上,秋高气爽的天气丝毫不能为他们带来多少宽慰,弥漫开来的血腥味令人发寒,胆小的已经昏厥过去,又被立刻敲醒,平添伤痕。肃杀的气氛令人不敢有任何动作,虽然他们只是跪在屋外,然而距离门口最近的地方那一大滩血迹令他们完全不敢松懈。
刚刚已经活活打死了十几个人,他们亲眼见着他们如何哀嚎,如何惨叫,如何在棒棍下被碾压成泥,最后被拖走。
不知道下一个受罚的人是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开始,寂静的场面几乎要令人窒息。
“哒—哒—”
一道急促不失平稳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冷凝的气氛,在拐角处有一人出现在他们眼中,面容清俊,脚蹬黑色官靴,身披飞鱼服,那是焦大人。
焦适之的出现似乎令人看到了希望,跪着的人群中又有些骚动起来,屋内却骤然传来声响,乐明从屋内出来念道,“萧三,陈大虎,杖杀。”虽然下达命令的人是他,然而他的声音犹带颤抖,完全没有发号施令的感觉。
被念到名字的人从喉间发出绝望的嘶鸣,其中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从行刑的人手中挣脱,滚倒在焦适之脚下。他的眼中猛然迸发出希望,趴在焦适之身前求情,“还请大人开恩,求大人救救小人,求大人救小人一命啊——”
随着他的话语,跪倒的人群隐约传来声响,仿佛也全都看到了希望。焦适之的视线扫了一圈,又落在跪在脚边的人身上,淡声说道:“皇上不是妄为之人,既然此乃皇上政令,当不得有任何违背。”
“行刑。”
焦适之入了屋内时,却发现朱厚照正坐在正对大门的位置,随身伺候着他的几个内侍都在,而乐明随着他身后进来,跪下行礼后,又默默地退到一边。
焦适之在看到正德帝脸色的那一刹,便觉察到那危险边缘的情绪。此时的皇上正一脸平静,甚至还在品茗,端得是悠闲自在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内心汹涌的暴虐。
朱厚照的性格其实很不好,这一点焦适之虽然很少在日常中体会到。却时常在后世评价中看到了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模样,虽然与现在大相径庭,然而焦适之深知,皇上的确有着潜藏的一面,只是平时他控制得很好,甚少暴露出来。但焦适之不认为他本性黑暗,只是源于他乃性情中人的缘故。
“适之怎么不说点什么呢?”
朱厚照冲着他招手,焦适之走到他身边坐下,被他此话问得一愣。
“皇上所下的政令本来就不得违背,而且您并不是滥杀之人,涉及到性命攸关的事情,我认为不能立下判断。”上一次阻止了李荣的事情,虽然本意是好的,但私底下焦适之在心里谴责了自己无数次。若是皇帝的政令能随便被阻止,那威严何在?
他不能做损坏皇帝权威的事情,即便他有违他的道德。
正德帝轻笑起来,听着那棍棍击肉的声音,温和地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不过也没关系。被挑出来的人,全部是那些碎嘴的,当初入豹房的时候,我已经警告过了,既然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命,那留着做什么?”
焦适之内心一颤,下意识握住了正德帝端着茶盏的手腕,“皇上,若仅为此,主犯当杀,然其他人罪不致死。”要知道外面跪着的人,总不可能全部都参与其中。
正德帝放下茶盏,反手握住焦适之的手掌,露出个极淡的笑容,“那是自然,不过此事即便他们没参与其中,却身兼不报之责,自然当罚。”焦适之松了口气,好在皇上没有彻底失去理智。
“不过查出来的人也不少,眼下这么吊着,不知多久才能杀个干净。乐明,加快速度,这声音听着厌烦。”正德帝瞥了眼乐明,冷声道。乐明一颤,连忙拿着单子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