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说道:“李阁老,皇上在昏迷前,应该已经嘱托了某些事情给您。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到如今这个地步了。那么我想拼一把试试,只不过事关重大,到底还需要通知您一声。”
焦适之的语调很慢,他的身体由不得他那么肆意,解释完大概的事情后,他靠着榻边的桌子说道:“如果您打算叫人来检验,还请随便。但请尽量快些,时辰要不够了。”
焦适之所言对李东阳来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而且还是那种一听就下意识选择不信的东西。然而此时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算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李东阳还没有出声,王勋便开口道:“李阁老,此事或许可以试试。”他的声音同焦适之的沙哑嗓音不相上下,这几日连轴转的他几乎要把嗓音都喊哑了。
“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皇上的状况,如果今日再没有解药,便……既然如此,那试一试其他办法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相比较他之前对焦适之的不满,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令人有些惊讶。
然这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李东阳最终还是接受了。不是主动的那种,但至少他已经知道了拒绝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正如同王勋所说的那样,既然已经不能够再坏了,那再如何尝试,也不可能有更坏的后果了。
焦适之眯着眼睛望着手中的小玉瓶,令乐潇取来了了温水,泡化在水里后,再一口一口含着喂了回去。这番景象令从未看过焦适之与朱厚照在人前亲密的两人着实不适,但焦适之不会在这个时候有任何的事情令其发生动摇。
毕竟现在,皇上根本不可能吞咽那么大一颗药丸,也只能如此了。
那药说得如此惊天动地,其实发挥作用的时候,却是那么春雨细无声,几乎不能够觉察到那些许的变化。然在长久的等待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变化。
正德帝脸上的黑气退散了。
这种变化几乎是肉眼可见,令人信服。还未等李东阳先提出什么,焦适之便令乐潇把吴杰给带了过来。
吴杰被乐潇带过来的时候正是他最焦头烂额的时候,不愿意从营帐里面出来,还是乐潇带过去的人强硬地把他带过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上要对他做些什么。
吴杰刚入内的时候非常愤怒,他知道正德帝身上的毒多么可怕,即便是变种,却也几乎没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制出解药来。时间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他们怎么能够把他跟他的药物分离开来,就为了让他再诊断?!
这样的思想持续到吴杰望了正德帝一眼,随即他便自己主动扑了过去,先是看着正德帝的模样发了会儿呆,然后手忙脚乱开始摸着脉。
“好了!皇上身上的毒性退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给皇上吃了什么?!”吴杰震惊地叫道,眼睛在扫到边上的还残留着碗底的药碗时,顿时明白了过来,视线在帐内几人上扫了过去,最终落在了焦适之身上。
焦适之无视了吴杰探究的眼神,问道:“皇上的情况如何?”
吴杰勉强收敛了心神,认真地说道:“看起来皇上的身体已经在好转。之前主要的问题便是在毒性上,并没有其他的问题。解毒后就基本没有问题了,等皇上清醒后便好了。”
焦适之慢慢地点头,径直地往门口走去。李东阳疑惑地叫住了他,“任之,你要去哪儿?”
焦适之停下脚步,轻笑着扭头,“皇上既然已经无事,那我就该回去军医那里再待上几日了。”
李东阳顿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目送着焦适之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帐门口。乐潇虽然离不开身,但连忙令人赶着送焦大人回去,他可不想焦大人在路上出点什么事情。
是夜,忙活了几天的吴杰靠在旁边点着头打盹儿,乐潇也有些支撑不住,站在边上打着哈欠。按照吴杰的估算,皇上今天晚上应该能够转醒,因此他们都不敢睡着,生怕皇上醒来后迷糊。而且没能亲眼见到皇上苏醒过来,他们心中也不安。
正因为如此,李东阳与王勋到现在也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