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每年都有大量类似降临教的新生宗教诞生,不过能够像降临派这样发展并且壮大的却极少。用丹尼尔·莱特的话来说,降临派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奇迹。而维护一个奇迹的生存,需要的是大量的金钱。
为了能够更好的,更有机动性地在全国范围内宣传教义,丹尼尔将这辆二手房车改造成了降临派的移动祭台。这这里也是加尔文在过去三年中生活居住的地方。
“砰——”
丹尼尔上前踢开了门。
他笔直地走了进去。
加尔文被大雨淋得几乎睁不开眼睛,翅膀上的羽毛在吸附了冰冷的雨水之后变得更加沉重,他肩胛骨和背部疼得像是快要断掉了一样。他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在寒冷和疼痛的驱赶下打着哆嗦心惊胆战地挤进了房车里。
雨水顺着他的翅膀留下来,在门口处汇集成一小摊水洼。
“在那儿别动!”
没有来得进房间,丹尼尔冷冰冰地对加尔文说道。
他手上拿着一条奶油色的大浴巾,用力地且暴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雨水冲掉了他的发胶,这名前推销员先生看上去他平时展露出来的模样阴郁太多。
就像是有两团青色的鬼火那对灰色的,没有感情的瞳孔里燃烧,丹尼尔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沉默地打量着加尔文。
加尔文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了起来,他的身体在小幅度的摇晃。
他太痛了,天啊,他恨下雨,他的翅膀重到他快要无法呼吸了,他的腿一直在打哆嗦,视线有一些模糊——然而面对一言不发的丹尼尔,加尔文完全不敢迈动自己的步伐。
“我很抱歉——”
他怯懦地对丹尼尔说道。
“哦?”
丹尼尔发出了一声冰冷的,令人恐惧的嘲讽冷笑。
“这并不是第一次了,你看,今天本来会是降临派提升自己影响力的重要一天,但是现在你把它搞砸了……彻彻底底地搞砸了。加尔文,我的小天使,我觉得我们真的要好好的谈一谈你的态度问题——”‘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锐的女声截断了丹尼尔的话。
“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道身影从房车的另一头,一张用金线刺绣的紫色天鹅绒帘子后面撞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
酒精和毒品,不良的生活习惯还有贫穷在女人的脸上勾勒出凸出的颧骨和已经刚开始下垮的肌肉。但不可否认,她在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他的脸颊和五官的轮廓与加尔文有着某种程度的相似,除了她的眼睛是让人感到有些乏味的平凡的褐色,被漂成浅金色的头发发根处已经透出了些许棕色。一定要说的话,如果加尔文是上帝用双手精心制造出来的艺术品的话,那么她就是在创造加尔文之前用陶土随意捏出来的草稿。
丹尼尔在看到她的瞬间眉头微微皱起,但是随即他的嘴角绽开了甜蜜的笑容。
“哦,罗莎。”
他朝着她走过去。
“丹尼尔。”
罗莎将手中的酒瓶放在茶几上跟,她摇摇晃晃地抱住了丹尼尔,然后在后者的脸上印上了一个吻。
“老天,你全身都湿透了……”她有些心疼地嘟囔着,“看在上帝的份上,事情不顺利?他又给你惹了什么麻烦?”
尽管罗莎甚至没有多往加尔文的方向看上一眼,加尔文还是因为对方话语中提到的自己而彻底僵硬了。
“妈妈。”
加尔文的嘴唇颤动了一下,他紧张地看着她,然后小声地喊道。
罗莎没有理他,她从丹尼尔的手中接过了那条浴巾,开始仔细地帮对方擦拭身上的雨水。
“你得洗个澡,亲爱的。”她关切地说。
“我会的,宝贝,不过在这之前我和加尔文还有一些事情要谈。”
丹尼尔不着痕迹地从罗莎的双臂中挣脱出来,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从她的手中将浴巾抽了出来,然后丢到了加尔文的脚尖前。
“把你身上的水擦一擦,尤其是羽毛——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因为翅膀浸水而着凉了。”
丹尼尔对加尔文说,当着罗莎的面,他的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
“你看看你。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地板会被弄湿的……你看,你妈妈总是会生你的气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也许是察觉到了房车内气氛的凝重,丹尼尔开口故作轻松地说道。
加尔文越过丹尼尔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罗莎厌恶地转过脸去避开了加尔文的目光。
加尔文垂下眼帘,他慢慢地,费力地蹲下来,将浴巾捡到了自己的怀里。
“我很抱歉,”他说,“我真的很抱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