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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我抱着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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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热度。萍像个玩累的娃静静睡在我怀里。萍那双玻璃球球一样亮晶晶的眼睛随时会睁开,她会问我到哪儿啦?我对萍说,咱回家,我带你去看搭羊娃,去摘蒲公英花,去捉萤火虫,去捉知了,去盖麻雀,我还要吃你送我的冰糖点心。

    萍,咱回家,回陕西,回关中,回胭脂沟,回月亮河

    从东北回陕西,要坐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上车时,教导员夫人跑来从给我塞了一包鸡蛋,战友给我拿了瓶酒。我向教导员夫人,向送行的战友,头低下许久,谢了!大姐,谢了我的战友!

    火车在东北雪原“咣当咣当”向关内开来。几年前,我坐着火车入关当兵时,仿佛就在昨天一样,那时我一门心思的就是当兵,当上军官,然后娶回萍,我从小就喜欢的姑娘。娶萍成了我人生的一切奋斗的目标,我当学,我磨豆腐,我考军校,我当军官

    可是,如今,我与萍阴阳两隔,我竟然抱着萍的骨灰回家!老天爷,你咋这样安排人的命运呀!你就不能顺着人的意愿,让我们成婚成姻,相爱有果呀!你咋这样狠心将我们分开,分到天上地下,分成生死两离?

    我怨谁恨谁,怨老天眼睁睁让有情人天地两隔,怨峰不仗义,恨萍的娘当年对我的冷漠,恨自己无勇气去爱自己喜欢的姑娘

    我想着,想着,入梦乡了!

    我梦见萍,我们在看羊下羊娃,萍拿着一把草,给老母羊喂,老母羊却将萍抵倒了,我扶起萍,要打老母羊,萍爬起来了,笑了,说老母羊与她玩的。“看生了生下!”萍拍着手说,我一看那老母羊下了,也好凑到跟前,可是老母羊生出来的是只狼,这狼一生下来就张着血盆的大嘴扑向了萍,啊!萍大叫着扑向我!我拉着萍就跑,狼在后面追,我们跑呀跑呀,突然我们一下子跌入了一个山里的洞里,我们向下跌着,我想抓住洞边的的东西,却怎么也抓不住,狼张着大嘴向我们咬来,我大叫一声,甩开手向狼打去

    “你干什么,打人!”我的身子被人一撞,梦醒了。

    我感到浑身冒了冷汗,也庆幸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一个胖子冲着嚷嚷:“发什么愣呢?你打着我啦!”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起身道歉,不料大衣敞开了怀,胸前的红骨灰包露了出来。

    “你这是啥?”胖子在找厉声地问。

    我忙将红包往怀里掖。

    “是什么呀?”胖子一个劲地追问,还要伸手来拉我大衣。

    我裹紧大衣,说:“这是花籽!”

    胖子看了看,说:“花籽?我咋看像骨灰包包!”

    胖子的话,引起了大家的燥动。

    什么?骨灰!

    这哪成!多不吉利!

    这是人坐的车,那能拉死人 !

    胖子这回手伸了过来,说:“打开我看看是不是花籽,要不是看我不给你扔了!”

    我看了看胖子,这小子一身虚肉,凭我在军校练了四年的格拿拳术,我不出三招就能将他放倒!

    我瞪了胖子一眼,准备好招儿,然后说:“你手再向我伸一下,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胖子哪知这里有招,可能看我精瘦以为不是他的个。

    “我伸过了怎么的吧!”胖子说着伸出了胖乎乎的一双脏手向我衣领抓来,我瞅准,用了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胖子的中指压在掌下。

    “呀,疼疼!”胖子吱牙咧嘴地大叫了起来!他想反击,无奈手指被反正着一用劲就疼。

    “他是当兵的!”有人说。

    这时列车员将乘警带过来了,我放开了手。

    “怎么回事?”乘警问。

    “他睡着了打人,醒了也打人!”胖子说。

    打人?你为啥打人?

    “他怀里抱着一个红包。”旁边有人说。

    “对,可能是里面装的是骨灰!”胖子指着我的胸前说。

    走,你跟我来!乘警冲我说。

    我来到了列车员的宿营车厢里,掏出了军官证。乘警笑了,说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当兵的了,他说他也当过兵,复员当的乘警。

    乘警的话一下子将我们拉近了。你咋动手打人了?我说没打,哪能真打,我只是制止了那胖子的一只侵犯我的脏手。

    乘警说我看那小子就欠揍!我笑了,说你可是乘警!他说:“哈,这话我只对一个战友说!”

    乘警没问我怀里红包的事,这让我很感激。这小子很机灵,他让我坐着等下,他跑去找列车长,一会儿他回来告诉我,卧铺真的没有了,不过,他让我享受了比卧铺更好的待遇:我住宿营车乘警的铺。

    哪你住房哪?

    乘警笑了,指指里头一个铺说:“我住这个列车员的,她是我对象!”我冲着乘警笑了。

    “快去将行李拿来!”乘警说。

    成咧!

    安顿下来,我从行李中拿出战友们送的酒,又拿出教导员夫人送的鸡蛋,乘警又从餐车弄了盘花生。

    我打开了酒,递给乘警,说:“兄弟,我敬你一杯!”

    乘警推了推,说他执勤不能沾酒,我说这酒得喝,你当兵执勤就没偷偷喝过酒?

    我这一问,乘警笑了,他抓过酒瓶,四下看了看,喝了一口。

    “意思下就行了,我一见当兵的就亲!”乘警说。

    “这兵你没当够?”我问。

    乘警笑了,只当了三年,就复员,不像你当上军官不用复员了!

    我们喝了会,乘警突然眼睛盯着我的怀轻声问:“你怀里抱的真是骨灰?是烈士的,还是战友的?”

    我一听这话,刚刚被酒泡得有点轻松心又悲伤起了。

    “你要是不愿说,就算我没问!”乘警一看我这样,忙说。

    我摇摇头,说没事,这真是花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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